余不过只是战乱之中苟延残喘一小将尔。”
“统兵千万,威震青州,还敢说苟延残喘?”杜英揶揄道,“若是都督为苟延残喘之辈,则你我不会今日相会于此了。”
荀羡一笑:
“终究比之都督多有不足。”
接着,两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都落在了两个皇族女子身上。
寻阳公主和新安公主自然是久别重逢、他乡逢亲友,因而此时有诸多话想要说,但是碍于两个男人之间的气氛,看上去甚是和睦,却又好似暗藏着试探之意,所以也不敢贸然说话。
“你们叙旧吧。”杜英微笑道,“想来应该会有很多话要说。”
寻阳公主还讷讷看向荀羡,但新安公主才不和自家仲渊客气,当即开心的拉着姑姑的手走向一边。
望着她们的背影,杜英打趣道:
“看来荀都督在家里是一言九鼎呀,连寻阳公主都得看着都督的眼色行事。”
荀羡不慌不忙的说道:
“那一样比不上杜都督,连公主都不放在正妻之位上。”
两人相视大笑,但是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出了相互之间的相似之处,也就是他们同样根本没有把司马氏皇权放在眼中。
为天下而战,为万民而战,为自己的抱负和生前身后名而战。
司马氏?
也配让我抛头颅洒热血?
好像终于找到一些共同语言,乃至是惺惺相惜的感觉,荀羡也不再板着脸:
“都督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妨以表字称呼,唤我一声令则便是。”
“杜英,杜仲渊!”杜英一拱手,“算起来倒是余占了便宜。”
荀羡该是他姑父来着。
荀羡摇头:
“滚滚胡尘面前,众生平等,更何况仲渊兄如今为关中之主,是一方霸主,余可不能让仲渊兄做晚辈。
大丈夫立于世,当以功劳论英雄,如何能以家长里短来论?因而你我平辈论交,最为合适。”
“令则兄爽快!”杜英颔首,“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进去说?”
“请!”荀羡早来半日,也就算半个主人,当即撤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而相与步于中堂,杜英便看到一张巨大的舆图和一个山河形胜罗列其上的沙盘已经摆在大堂上。
荀羡拍了拍沙盘的边缘,感慨说道:
“之前转战淮北多年,风餐露宿,多半都是在马背上看山河,今日以此角度来看,别是一番滋味啊。”
“愿闻其详。”
“之前所见,山河寸寸,因此寸土不愿丢、寸土不愿让。今日所见,山河万里,北方胡尘弥漫之处,尚且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