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四年的十一月初一,是我的生辰。
和寻常人家的孩童一样,从有记忆开始,我最亲近的人便是温柔知礼的母后和儒雅多识的父皇。
我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突然有一天,有多嘴的小内监告诉我,我不是母后的亲生儿子,而是那位汪婕妤的。
我满心委屈,哭着跑去找母后,却在半路被父皇拦住。
他与我长谈了一番。
原来我的确是汪婕妤的孩子,父皇说母后是他的发妻、是他的责任,而汪婕妤,却是他的私心。
他将我过继到母后名下,是为了将来我能顺利继承大统,也能够保汪婕妤后半生安稳。
毕竟,汪婕妤比他小了十几岁,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望着他出神的眉眼,不由得想:父皇,你若真爱一人,全心全意对她就是,为何在心中已经有一人之后,又努力塞下另一人?
心会裂成豁口,他所爱之人也都会受到伤害。
母后只觉少年夫妻一路走来情意渐淡,而不知情的汪婕妤,心中对他也多是怨怼。
没过几日,我趁夫子不注意,偷偷从尚书房跑了出去,一路绕到甘华宫的后门,去瞧那位汪婕妤。
我仗着个子小,一路走进去,也没有被人发现,走到侧殿时,却听见里头传来的怒骂声,“连书都念不好,我要你有什么用!快点读!”
透过门外缝隙,我看见那个极为美丽的年轻女子正拿着藤条打骂我的三哥,那可怕程度是我在尚书房最严厉的夫子身上都从未见过的。
我不由得卑劣地想:还好屋中的是三哥不是我、还好母后温婉有礼,从未红过脸。
可我不知道的是,她将来对我的狠,胜过藤条加身百倍。
身后侍女的声音暴露了我的存在:“五皇子,您怎么过来了?皇后要是知道了……”
说话间,房门被推开,汪婕妤一脸震惊地看着我,扔了手中的藤条,蹲下身抱住我问,“曜儿,你怎么来了?”
和母后不同,她极为年轻,又保养得宜,看着她的脸,我很难将她与母亲这个词联系在一起。
“曜儿!过来!”母后的声音出现在甘华宫外,我回过头,就看见她匆忙上前将我拉走,脸上的神色罕见地有几分紧张不安。
被她带走时,我在一片人潮中,看见汪婕妤望着母后的视线,充满了毒辣。
或许是我的这次偷跑加深了母后的危机感,她限制我出门,更不允许我再接近汪婕妤。
但过了没多久,母后的身子便不知为何一日比一日差,到最后竟是连床也下不了了。
我想进去探望,却被侍女拦住,“五皇子,娘娘的病需要静养,您还是等娘娘醒了再来吧。”
“好。”
母后睡着的日子越来越多,见我的机会也越来越少,我这天夜里睡不着觉,绕过熟睡的守夜侍女,独自去往母后的寝殿。
可刚进去,我便发现气氛不对,宫里空前的死寂。
我唤了母后两声,她并没有回应,于是我渐渐走近,却在看见垂至地上的帘幔一角露出的衣袍时停住了脚步。
那是汪婕妤的衣裳,前些日子我刚刚见过。
我在原地站了许久,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最后,转身离开。
或许,我的身上和她流的是一样的血,卑劣、无情。
第二日,母后大丧,我作为唯一的养子,为她扶灵守孝。
再过不久,父皇牵着我稚嫩的手,把我带到了亲生母亲的身边。
“阿意,这些年委屈你了。”父皇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
“妾身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