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俗信菊花能延年,故于重阳前夜,用丝棉盖在菊花上面,次晨收取朝露,以拭身体,谓能却老。
刺史府中亦是摆了满满一大片菊花供客人赏玩,故而今日又名赏菊宴。
如今正是赏菊的好时节,园子里处处摆了不同种类的菊花,皆是市面上罕见的品种。
瑶台玉凤、绿云、帅旗、墨菊……这样样值千金的菊花,一路上却摆得不计其数,叫江泛月第一次感受到何为“乱花渐欲迷人眼”了。
这般阔绰,想来这位崔刺史家底颇丰。
江佾自去前院寻几位大人,又有崔府婢女引着姐妹三人往后院去。
三人脚步轻缓,沿着游廊徐徐而行,一路上还遇到不少女眷,皆是身着华服,珠翠满头,堆聚在一起说笑时,叫人分不清是花美还是人更美。
江泛月明显感觉到前面两个姐姐的背影愈发挺直,似是不愿被比下去。
不知为什么,府里人都将此次赴宴当做了头等大事一般,听说苏氏还特地花了大价钱从城中有名的绣坊给江淮月做了一身金丝软烟罗望仙裙,江淮月两只手上都戴了鎏金手钏,裙摆露出的绣鞋上也有两颗大大的东珠。
而江溶月也是不遑多让,她的发髻繁复,插着一支流光溢彩的金步摇,行走之时微微晃动,平添几分贵气。
这些江泛月自是没有的,她衣着低调,头上也只插了两根素簪子,跟在两个姐姐身后,一路神游天外,思忖着如何完成任务。
前头两人暗流涌动,一路上互相较劲,也没怎么搭理江泛月。
江淮月一早见江泛月虽衣着朴素,却更显得一张脸清丽明媚,竟衬得她的打扮有些刻意,心中便生出一股微妙的不悦,加之今日的宴席叫她有些紧张,故而也不怎么搭理江泛月。
而江溶月单纯是自己向来不喜江淮月,而江泛月这些日子在女学中同江淮月走得近,故而不耐看见她。
不参与她二人间的明争暗斗,江泛月也乐得清闲。
走到了办宴的正厅,只见厅中轻纱悬挂,珠帘轻垂,已是摆满了几十桌坐席,上头还用各色玉碟装着菊花糕、麻葛糕、米锦糕等时令糕点,一旁青花酒盏中装的也是茱萸酒,飘出淡淡茱萸清香。
婢女正引着三人落座,却见几道身影自另一头缓缓行来。
江泛月感觉到一时间厅中都静了几瞬。
阳光透过薄云泻下,照得为首那人俊逸出尘,身量颀长。
他身着一袭深白锦缎缺跨袍,腰系玉带,手拿一把白玉折扇,身后跟着几个小厮,笑吟吟地一一问候在场宾客。
见三娘五娘紧张的样子,又听对方言辞谈吐,江泛月一时恍然大悟,原来今日众人盛妆打扮,是因为这人!
两人立着未坐,江泛月也不好意思独自坐下,只得这么不尴不尬地站在两人身后,直至那郎君行至两人跟前。
“见过崔郎君。”江淮月笑得恰到好处,似是练习过一般。
“崔郎君今日瞧着倒比三月前马球会时更加丰神俊朗了。”江溶月笑笑。亦是不甘示弱。
“江小姐可真是促狭。”崔延笑笑,又说了些让人自便、不要拘束之话,极尽地主之谊。
因着不想引起对方注意,江泛月一言不发,垂着头又往两人身后躲了躲,还打了个呵欠。
但她却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落入对方眼底。
崔延觉得有些好笑,也不戳穿对方,说了两句便走了。
他走后,一旁崔府的婢女引着三人坐下,便离开了。
她在三人看不见的地方,悄悄翻了个白眼。
商户女,还是庶女,想攀上郎君?开玩笑呢?
今日重阳赏花宴办得如此声势浩大,延请各府女眷,不过是崔夫人涂个人多热闹罢了,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因着正宴晚间才会开始,此时女眷们便在聚在这后院厅中饮茶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