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小姑娘精神有些萎靡,却神色淡然、口齿清晰:
“我叫方沫,今年十五岁,跟着爷爷奶奶长大,我从小到大只见过父母几次………”
方沫平静地陈述着,这是原身的遭遇,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总要有人为她伸张正义,不能让其无辜枉死。
谈话一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期间杨大夫过来查看了一下她的身体状况。
方沫说胸口疼,不能大口呼吸,且头疼头晕恶心,这基本可以确定肺腑上有挫裂伤和脑震荡了,陈香云忙把这一情况记录在了本子上。
谈话结束,陈香云合上了本子,她很欣赏方沫,小姑娘虽然年岁不大,可性子一看就是舒朗大气的,丝毫没有乡下人的小家子气。
而且她并没有过分渲染自己多么悲惨,只是说了这么些年受伤最重的几次遭遇,这就够了。
她站起身:
“孩子,你好好休息,想想有什么诉求没有,明天我再来看你。”
妇联的同志走了,方沫也开始认真思考,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嘎吱……”
方文山推门进来,脸色有些不好,走到病床前直接质问:
“沫沫,你和妇联的人是怎么说的?”
“实话实说!”方沫忽然抬头看向他。
“你是我爸爸?我都快忘了你长什么样子了。”
“方沫!”方文山的大掌一下子扬了起来。
“住手!你想干什么?”
杨大夫刚走进来便发现这一幕,忙厉声喝止。
方文山握紧了拳头,都怪这个女人,他扯了扯嘴角威胁道:
“大夫,有时候多管闲事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杨大夫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这件事我还管定了,你如果对我有意见,可以去院里投诉我,或者,你想去跟我丈夫谈谈?”
方文生一想也行,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如果能通过她男人给她施加压力,最起码在方沫伤情上,她不会乱说话。
“你丈夫在什么地方工作?”
“派出所,派出所的左所长就是我家男人,去吧!”
方沫好险没笑出声来,运了运气使劲忍住了。
这杨大夫可真是个人才,这下方文山踢到铁板上了。
病房里安静下来。
方沫配合着做了一些检查,杨大夫很严肃地告诉她:
“你脑子里有瘀血,不能再遭受任何外力,也不能情绪太激动,不用理会别人如何,身体是你自己的,你得为自己负责。”
“嗯,我听您的话,一定会好好配合治疗的。”
小姑娘眉眼弯弯,看上去可爱极了。
杨大夫没忍住,笑着用手背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
“好孩子,以后叫我杨阿姨吧,阿姨家里只有两个臭小子,还真的挺想生一个像你这么乖巧的女儿。”
“杨阿姨。”
两人越说越亲热,而旁边的方文山却忽然像被定住了似的。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女儿笑。
原来,沫沫也是会笑的。
方文山失魂落魄地走出病房,一屁股坐在门口长椅上。
方沫是他的女儿,是他唯一的亲女儿,不是他的仇人,他这么多年到底都在干什么??
这一刻,方文山忽然灵台清明。
就好像狂风卷走了迷雾,他看见了最真实的自己,那个自私自利、追名逐利,深陷温柔乡里不能自拔的自己。
如此丑陋,如此令人作呕!
方文山忽然伸手捂住了脸,很快,有眼泪从指头缝里划落下来。
杨大夫从病房里走出来,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禁停下脚步叹了口气:
“以后千万别再动手了,你女儿的伤如果不好好调养,以后容易落下后遗症。”
说完,摇摇头走开了。
方沫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