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书懿无法责怪身边的侍女,毕竟皇命难违,为了素不相识的妃嫔摇头拒绝,是最愚蠢不过的行为。
故而,知晓真相之后,她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你们的主子是本主,暂时无可更改,往后若是得了什么命令,必须立刻告知本主。这一次,就算了。”
璟安和璟宁千恩万谢的退了出去,只剩下她靠在桌案前,满腹心事。
取出藏在古籍里的纸张,她又在上面添了几个字,随后对着仔细回忆——
皇后孟氏,当今丞相嫡次女,位高权重。卫氏蒙难时,正是以孟丞相为首的权臣派,要求立即处决,严惩不贷。就连辩白的机会也不允许有,着急的态度,透露着古怪。
瑾贵妃曲氏,本为正五品朝奉大夫庶长女,颇得圣心。选秀时便远超同批入宫的秀女,以顺仪之位一枝独秀。之后便得了椒房专宠,几月之内扶摇而上,连跳几级!在尚无子嗣的情况下,破格晋为贵妃,可见帝王宠爱之深!
也就是这样的小官,居然能在卫氏牵连谋逆案时仗义执言,虽然收效甚微,但时至今日,她也很感激。
尤其在见过瑾贵妃本人之后,温婉贤淑的形象,再度为她解围,更是加深了好感。
“当今皇后的母族,一贯就是那副忠君爱国的做派,恨不得立刻除去卫氏。唯一敢唱反调,并且要求父皇严查的,却是一个小官。”
敛王的话,言犹在耳。
正当她想的出神时,笔尖凝结的墨汁滴落在纸上,啪的一声,将“瑾贵妃”中间的字淹没。
“在做什么?”
龙涎香的气味传来,谢晏辞伸手拿走了这张纸,看到上面零星的几个妃子,不由得好奇。
卫书懿忙下榻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
“坐,不必拘着礼。”
她依言坐下,瞥向帝王手中的纸张:“臣妾的记性不好,只能用笨方法将见过的娘娘们记下,闲来无事时,一遍遍回忆她们的相貌。下次见了,也不会认错人,平白惹来麻烦。”
“阿舒若是想知道,直接问朕即可,何必如此辛苦?”
“皇上是处理天下大事的人,这种小事,臣妾不敢叨扰。”卫书懿缩回恭谨的躯壳里,回答的一板一眼,“倒是皇上……怎么来临安宫了?”
谢晏辞一言不发,放下那张纸,开始细细打量着她。
依旧是那件素色的长裙,月牙白,却不及她胜雪的肤色,添着几抹浅粉色,媚态顿生。交领襦裙领口宽大,随手挽起的青丝,有几捋垂坠探寻,钻进那片缺口,引人遐想。
“皇上?”
卫书懿许久没听见回应,疑惑的抬头,正巧撞上了他的如墨瞳眸。隐约有猩红色浮现,让她的心漏跳了一拍,下意识回想起留宿长生殿的夜晚。
也正因如此,红晕攀上了脸颊,分外娇俏!
谢晏辞的目光掠过她紧紧束缚丰盈的衣饰:凝脂般的手感,如瀑的长发,以及几番动情的余韵也尽数钻入了脑海。
他的喉头滚动,不自然的看向眼前烛火:“朕听闻,今日宋婉仪动了怒,就来看看她。”
“是臣妾礼数不周,惹婉仪姐姐气恼,皇上恕罪。”
“你啊,得改改这动不动跪人的习惯。”他抢先扶住了她的身体,“已经不是做宫婢的时候了,你是主子,别轻易下跪。”
她就像受了惊的小兔,匆忙站直了身子,绸缎快速从他手中脱离,只留下一缕清香——
“臣妾明白了,谢皇上。”
卫书懿又被戳中了心事。
原先身为高门贵女,都是旁人向她跪拜行礼,何曾会养成这种习惯?
卫氏一夜之间分崩离析,她被迫苟且偷生,学会察言观色。及时的下跪致歉,已经成了某一项生存之道。
作为一路顺遂登基的帝王,他不明白。
“既如此,朕就先走了,你好生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