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书懿从未见过帝王私底下是何模样,至少,像这样孤身一人执伞前行,没有浩浩荡荡的侍从们跟着,是她想不到的光景。
这一路上,她没再淋到寒凉的雨水。
每次悄悄抬头张望,都发觉伞偏向了自己,心底蓦地涌上暖意。
“陛下,您可算回来了!这……”杨公公匆忙跑出来迎接,尖细的嗓音戛然而止,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她,“哎哟,底下人怎么伺候的!陛下大病初愈,是不能淋雨的!”
她暗自看向他的肩膀,明黄色被洇湿了一块,又想到他尚未痊愈,不由得心生愧疚。
帝王领着她入了主殿,里头侯着的还有两位年轻的侍从。
其中一位突然警觉上前:“陛下怎的把女子带来了?她……”
“去去去!让陛下先换件衣裳!”
杨公公忙前忙后,在屏风内替帝王换下被打湿的龙袍。
卫书懿尴尬的站在原地,除了蔓延开来的寒意,还有被侍从注视的羞赧。
好在他很快就出了屏风,继续将她挡了个严实:“非礼勿视。”
“是!”对方还是忍不住提醒,“陛下,国师曾经说过,这里是不能让女子……”
仅仅是斜睨一眼,侍从便住了口。
君臣有别,不该过问的,就应适可而止。
“去那边烤火吧。”
卫书懿忙垂首谢恩:“多谢皇上。”
绣鞋在玉阶上留下泥泞印记,擦肩而过时,她听到侍从不满的嘀咕:“陛下最厌恶不洁,真是没规矩!”
主殿里只剩下他们二人,帝王掀衣入座,开始批阅奏折。她瑟缩在一方小角落,靠着熏炉取暖,寂静异常。
“方才他说……这里不允许女子进入,陛下若是觉得困扰,奴婢……”
“无妨。”
她又没了话题。
没了高台,失了珠帘,又不是在那间逼仄的黑屋,她总算可以看清帝王的相貌。
闲卧浮云风雅赏,皎如明月的侧脸,吸引了她的注意。
再次眼神交错时,卫书懿惊觉失态:“……陛下为何要帮奴婢?”
“寿宴一别,你又清减了不少。朕非草木,也会怜香惜玉。”
他还记得自己?!
“哒。”
发梢上的雨水汇集成一滴,砸向了玉阶。
帝王循声望去,语带关切:“熏炉烤火是慢了些,可要去暖阁更换衣物?”
他的目光澄澈又温柔,丝毫不含欲望。
卫书懿突然记起这些年的过往,她总因出众的姿色,招惹来垂涎又脏污的目光。
可他不同!
“谢皇上关怀,奴婢屋里还有一件,回去换上即可。”
他重新坐好,俯首翻阅奏折,写下朱批,不再多言。
好不容易盼到了雨停,卫书懿如蒙大赦:“多谢皇上准许奴婢在此避雨,现下天色已晚,奴婢该回去了。”
“楚沐,你带她回寿康宫。中途找个可靠的嬷嬷领回去,别添麻烦。”
“是!”
他给了她周全,甚至考虑到了人言可畏,以这种方式将她安稳送回住所。
等到她推门进去,银烛正靠在床头咳嗽:“咳咳……我听说,你替我去司药司寻人了?”
“是,可惜我……”
“不碍事的,我们人微言轻,请不动那儿的人也是情理之中。”银烛招招手,示意她靠近,“外面雨下的挺大,害得你也淋湿了。万一也像我一样感染风寒,那真是我的罪过!”
“晚些时候我再去司药司试试,你的病,绝对会好起来的。”
卫书懿安抚了几句,便进了内室更换衣物。
隐约有龙涎香的气息在鼻尖流窜,她想起那张霁月光风的面容,心下悸动。
当天夜里,她又冒险去了趟尚食局附近。暂时无法以真面目见旧人,好在她熟识周边地形,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