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粉色的帐顶,整洁的内室,还有只羽毛呈蓝金交错的鸟儿在笼子里啄着米粒。
卫书懿甫一睁眼,就看到了这幅光景。
“姑娘醒了?”盘着双髻的侍女端着汤药走进来,露出浅浅的梨涡,“您已经昏睡了两夜,可算是好转了~我就知道,王爷身边的圣手准能救活姑娘!”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她被孟青栀丢去了乱葬岗,现在又是在何处?
对方许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又主动介绍道:“这是当今八王爷的府邸,是他身边的人将您带回来的。王爷吩咐我好好照看姑娘,其余的事我也不清楚了。”
“咳咳……”卫书懿刚要开口,五脏六腑就剧烈的疼,“你家王爷在府上吗?”
“姑娘别急!先把药喝了!我们王爷说了,等您把身子养好,再见面也不迟。”
而这一等,又消磨了近半月的时光。
孟青栀下手太狠,为了杀人灭口,就让人往死里打她。以至于每日五碗深褐色苦药灌下去,再加榻上休养,才恢复了大半的元气。
那位逢人便笑的侍女,隔三差五带来书画古琴为她解闷,却绝口不提府邸主人的指令,她也只得耐心等待。
直到这日午后,有位劲装小厮来到门外:“姑娘,王爷有请。”
卫书懿连忙放下毛笔,整理仪容之后,跟在他身后前往书房。
一路上尽是名贵花木,鸟笼也高悬在各处。闲云野鹤之人,大抵如此。
“姑娘,到了。”
她微微颔首,推开那扇门。
有人挥袖拂落光影,华光流转之间,又在淡青色的锦缎上继续滚动。他立于书案前挥毫泼墨,清隽雅逸的姿容,映着洒落的夕阳,暖融和煦。
“来了?”
“司药司女史阿舒,谢王爷救命之恩!”
她行了大礼,再次望向前方时,却撞进黑曜石般的瞳眸中。
敛王谢琰清,贤名远传宫阙。
不知为何,眼前人却与传闻有些出入:“既是如此,本王有个现成的机会容你报恩,你可愿意?”
“王爷请说。”
“回宫中去,尽你所能往上爬,距离我那皇兄越近越好。”
他怎敢明目张胆说出这番话?!
卫书懿冷汗涔涔:“隔墙有耳,还请王爷慎言。奴婢此生心愿就是离宫,无心陷入皇权争斗……”
“本王知道。”谢琰清并不恼她的拒绝,反而好整以暇道,“这样吧,本王说件趣事给你听?”
她跪在原地,俯首倾听。
“多年前,本朝有过一桩大案,涉案者都被父皇当众斩首,其余家眷也各有归处。说来也巧,本王发觉烟花柳巷少了一人,追踪到了浣衣局,却没了下文。”
说到这里,他有意停顿,又接着回忆:“时过境迁,本王错过了在父皇面前立功的机会,也没心思盯着那人不放。谁曾想,近日皇兄的后宫有了消息,名不见经传的婢女居然做了宫妃!本王见过她,胸无点墨,中人之姿,奈何生了一张巧嘴,惯会蛊惑人心!她糊弄得了皇兄,唯独骗不了本王……”
“王爷究竟想说什么?”
卫书懿的上半身几乎就要匍匐在地,听到所谓的“趣闻”,她心如擂鼓,隐隐感觉有把柄落在了对方手上,让人难熬。
谢琰清没有再卖关子,走近几步,托起她的下巴:“被人冒领功劳,抢了位置,本王姑且算你不想招惹是非,没有计较。可那孟青栀先礼后兵,暗算了你,当真不想回去复仇?”
“恶人自有恶人磨,身处后宫,她如此作为,定然有其他娘娘替奴婢报仇。”
“倘若……卫氏全族的牺牲,也是一桩彻头彻尾的冤案,你也能继续云淡风轻,不愿入宫深究真相么?!”
什么!
冤案?!
卫书懿已经准备好的搪塞之语,瞬间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