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兰珍带着秦好走了,秦志国搬回了家里,秦立跟奶奶、爸爸过上了三代同堂的生活。
开启二周目以来,第一个小目标总算是达成了,第二个难题来了。
现在是1992年上半年,距离秦志国的陵城大酒店正式倒闭还有3年。
说实话,秦立也不是没想过,怎么才能帮秦志国避过这人生的一大劫。
他真正想帮的不是秦志国,而是爷爷。
爷爷多年来做生意攒下了不少钱,具体多少秦立不知道,反正肯定不少。
证据就是,拿出大半积蓄给秦志国还债后,爷爷用剩下的钱在永镇盖了一所房子,把奶奶和秦立接了过去。
2005年,秦立准备上初三那年,奶奶又撺掇着爷爷把房子卖了,祖孙三口再次回到陵城,用卖房款在陵城重新购置一套小商品房。
回陵城,一是因为秦立户口在陵城,奶奶考虑到以后秦立中考和高考的问题,才觉得必须带他回陵城;二是,这时爷爷已快80岁,奶奶也快70岁了,秦立却还小,奶奶不知道她和爷爷还能照顾秦立多久。
三来,卖了老宅,正好能把秦志国多年积欠的旧债全数还清,他这些年在外边也没混出什么名堂来,儿子再不上进也是亲儿子,索性把秦志国叫回来,一家人好歹是个团聚。
永镇是镇,陵城是市,房价自然不一样,爷爷那栋宽敞的四层自建房,一到陵城就缩水成了80平的两房一厅。
爷爷、奶奶、秦志国、秦立,三代四口人住在这两室一厅里,逼仄可想而知。
秦志国一个人占了一个房间,奶奶和秦立住了另一个房间——自秦立有记忆起,爷爷和奶奶就不睡在一张床上了。
而爷爷,只能在客厅给他支张床,平时拉下蚊帐,就算是他的私人空间了。
刚来陵城时,爷爷偶尔还会下楼在小区里坐坐,但也就是一个人坐坐,看着小池塘里的鱼发一会儿呆。爷爷在陵城没有朋友,这是他唯一的娱乐活动。
后来,爷爷身体越来越差,这小区又没装电梯,尽管秦立家在二楼,不算高,爷爷却连从二楼走下来都很费劲了。
爷爷就连家门也不出了。
爷爷是秦立大学时去世的,那天秦立在学校,接到家里电话后,立刻买火车票回家,还是没能赶得及见上爷爷最后一面。
直到大学毕业,进入社会遭受几轮毒打后,秦立偶尔回想起曾经的爷爷做生意时那运筹帷幄、意气风发的模样,想起他那时每日间呼朋唤友,店铺里门庭若市……才能隐约体会到,爷爷到陵城后的晚年生活,有多么难受。
对一个男人,甚至称得上窝囊。
爷爷去世那段日子,是秦立这一生中最痛苦的其中一段时间。
秦立反复做噩梦,梦里都是爷爷。他为爷爷意难平,也充满了终生挥之不去的愧疚。
人要花多少年时间,才能学会怎么去爱?
直至秦立三十多岁,爷爷已去世十几年,才渐渐把这伤痛放下。
现在,他弥补的机会来了。
秦立分析过后,觉得问题的关键有两点。
第一,给秦志国还债后,爷爷的存款捉襟见肘,加上陵城的房价比永镇贵,导致回到陵城后,秦家只能将就着买一套80平的两房一厅,显然不够住。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人均居住面积直接跟尊严挂钩。连自己的房间都没有,毫无隐私权,还谈个屁的尊严。
第二,爷爷和奶奶回到陵城后,基本断了所有人情关系与社交活动,只能窝在家里。
奶奶婚后以家庭为重,她的生活里本来就只剩家人了。爷爷不一样,做生意讲究人情练达,爷爷当年说得上是交游广阔。
秦立记得,在永镇生活时,逢年过节家里都有人来拜年。而且一个社区的邻居几乎都互相认识,爷爷奶奶走出去,一路都能跟人打上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