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在,在里面。”翠云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只是凭着自己的潜意识指向了里面的茅房。
顺着翠云的手,栾皓晨的视线慢慢移过去,瞳仁之中似乎有两团火焰正在燃烧着,因为着急赶路,汗水已经打湿了两鬓,一根一根地贴在脸上,挡住了栾皓晨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但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清冷的气息,他的声音普通来自地狱的鬼魅般低沉:“进去。”
凌越立刻带着人冲了进去,却只看到大开的窗户,还有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纪云卿。
栾皓晨推着轮椅进来,凌越挡在他眼前:“王爷。”
“让开。”栾皓晨早年也是经历惯了沙场,对这里面的气味最是熟悉,这么重的血腥气,纪云卿就算是十条命也只剩下一条了。
凌越不敢违背栾皓晨的命令,侧身让出一条路来,但门口狭窄,凌越高大威猛的,栾皓晨也只能透过门缝看到一点点。
但是这一点点却全部都是血腥的红色,栾皓晨心中一惊,一把推开凌越,凌越狠狠地撞在了墙上。
这还是凌越第一次见到栾皓晨会这样慌张,就算是以前大军压境,
也没见过他这样。
凌越一被推开,就被满地的艳红给迷了双眼,感觉头晕目眩的。
纪云卿躺在血泊之中,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干净的地方,下半身的长裙被撕碎,和血水混合在一起,白净的素裙被染得发黑。
双腿上,腰上都是大大小小的刀伤,可见对方的可怖。
最让人觉得恐惧的就是纪云卿脸上的那一条刀疤,歪歪扭扭地从她的脸颊一直划到下巴,基本上已经占据了她的半张脸,黑色的血水从脸颊上缓缓流淌下来。
若不是纪云卿的胸口有轻微的起伏,根本就没人敢相信现在的纪云卿还有生命。
她的手轻微地在颤抖,眼睛睫毛被粘稠的血液给沾染上,无法睁开,嘴里呢喃着什么。
栾皓晨不自觉地凑近了她的身子,奈何轮椅不便,根本无法听清。
“还愣着干什么?!”凌越也着急了,这王妃或许是王爷能够站起来的唯一希望了,绝对不能出事。
他招呼了几个壮汉将纪云卿给抱出去,路过栾皓晨身边的时候,纪云卿耷拉在外面的手拂过栾皓晨。
那种冰冷是他不陌生的感觉,心中没由来的一慌。
栾皓晨的
注意力落在了打开的窗户上,还有桌子上没有燃尽的蜡烛。
这蜡烛燃烧的同时会散发出一种香气,是皇宫才特有的,凌越仔细地检查窗户上的痕迹:“确实有新鲜的人踩踏的痕迹。”
凌越抚摸着上面的划痕,眼睛突然看到在窗户的连接处有一小条丝绸:“王爷,您看。”
滑嫩的丝绸段放在手上很容易就掉下去了,看起来应该是上好的段子,一般都是供奉呈上去给皇家御用的。
“栾浩宇。”手指反复捻揉着那一丝残段,似乎那就是栾浩宇一般,他巴不得现在就将他碾碎,“你追上去看看,往什么方向去了。”
“是。”很快,凌越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纪云卿已经被安置在了马车上,翠云和碧莲与黑衣人一起在马背上被带走,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离开了郊外。
栾皓晨看着浑身是血的人儿,心中第一次生出了悔恨。
她脸上的疤痕,以及身上的新伤,他早就应该想到的!这女人就是被那狗皇帝害惨了,沦落至此。
谁都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没用的残废,堂堂的丞相之女又怎愿意嫁给自己,实在是愚蠢。
若
是她醒来,自己怎好意思面对,一个一心拯救自己的人却被自己害成这样。
回到王府,里面已经亮起了蜡烛,整个府邸都被火光照得通明。
上上下下的家丁奴仆都聚集在正殿门口,马嬷嬷站在最前面,时不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