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外,邵晨敲门的手顿在半空,一向温和的脸上意外淬入一丝暗淡之光。
邵奕放下交叠的长腿,起身,言辞之间极其疏离,且无半分尊重。“若是邵董没有其他的事儿,那我就先告辞了。”
邵从政原打算和和气气地与他父子相认,习惯了强势的命令,这时哪里受得了,他将桌上茶杯抓起又狠狠掼下,冲他背影吼道:“你给我站住!”
邵奕脚步定住,并不回头。
邵从政吼完又有些后悔,一时又拉不下脸。他狠狠瞪了那小子一眼,想着总得说点什么才不至于让他抬脚就走。于是硬声道:“新加坡那项目,你赶紧撤出来!”
邵奕心里仿佛一直藏着一道开口的窗户,然而这一秒却突然被外力合上。
邵从政等了两秒,不见那小子有反应,叹了口气,声音放柔和了些,“跟你说的,听见没有?”
邵奕不仅听见了,还给了他反应。他颀长的身形缓缓转过,“原来这就是邵董让我来的目的。”
邵奕呵笑出声,神色漫不经心,“只是不知邵董是凭什么会生出这样荒唐的想法呢?”
男人轻启的薄唇,不达眼底的笑意,无不像邵从政传达着对他自作多情的鄙夷。
书房里,争吵一触即发。
邵从政果然恼羞成怒,“正蓉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逆子!”
邵奕自始至终冷着的一张脸,此时就像破冰了的湖面,终于有了一丝裂缝。
“我妈的名字也是你配提的?”
邵奕话音未落,邵从政拍案而起,“混账!”
邵从政气得不轻,一手捂着胸口,一手发抖似的指着邵奕。
邵奕同样在气头上,他提哪壶不好,偏偏要提他母亲!
邵晨在门外听着势头不对,赶紧叩门,也不等里面有回答,推开门走进去。
“阿奕,爸刚出院,情绪不能这么激动!”
他倒了一杯水,递过去,边替邵从政顺气边劝慰:“爸,阿奕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一家人何必生这么大的气。”
邵从政面目赤红,一口将水喝下,头脑清醒几分,到底忍不住,轻斥:“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闹?”邵奕一个冷眼扫过去,“我以为这么些年,已经足够让一个人明白过来,却原来不是!有些人恐怕这辈子都要为他的错误买单!”
邵从政面色一白,到底还是开口为他多年前的错误辩白。
“阿奕,当年我也是逼不得已。”
“逼不得已?什么样的逼不得已会让一个人抛妻弃子?又是什么样的逼不得已会让一个人马不停蹄另娶他人?邵董,你对一个继女尚且呵护有加,对妻儿怎么就忍心不闻不问了呢?”邵奕拖长尾音哦了一声,冷笑:“也对,不这样,邵氏怎么还能存在呢?”
邵从政无话可说,粗粗喘气。“这件事,爸的确有错,但事已至此,往事不可回头。你还想让我怎么做?”
邵奕眼神冻住了一般。
居然问他要怎么做?这么多年来,他但凡亲眼去看母亲一次,但凡在母亲去世选墓地时伸个手,他也不至于恨成这样!
邵奕面若寒潭,连唇角的笑意都仿佛淬了冰,“不敢!这世上真没几个能像邵董这样,为了集团献身,您这样的英雄人物,岂会有错?”
邵晨看不过去,“阿奕!今天爸生辰,你少说两句。”
邵从政自认已经足够忍耐,这逆子不仅没有一点尊重,还尽拿刀往他心窝子里戳,不禁怒上心头。
邵从政抓过面前的茶杯,想也不想就朝邵奕掷过去。
邵奕站在他几步之遥的距离,明明早已预见,明明能完全避开,可他却一动不动,任由那紫砂茶杯利刃一般冲面而来。
茶杯不偏不倚正中邵奕眉峰,豁出一道口子,鲜红的血瞬间流出来,顺着眉毛脸颊蜿蜒而下。
邵从政和邵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