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绣正在房间里作画,神情专注。
提笔之间只听得到笔尖与娟纸的摩挲声。
画面上,淡红,淡粉与绿叶交织,还未画完便能看出画得正是春日里的好颜色。
她正对着的窗户外,西府海棠开得正盛,花瓣白里泛红,不艳不素,犹如那淡抹胜浓妆西子。
浅黛徐徐地走进来,站在了一侧。
“何事?”林绣抬眸扫了一眼,轻声问道。
“夫人,外面有一对老夫妻自称是沈家人,说是来接您回沈家。”浅黛声音轻缓,不急不慢。
林绣提笔的手,没有一丝停顿。
她语气慵懒,说出的话却不容拒绝:“把他们赶走。”
浅黛应声离开,林绣继续作画,一气呵成。
林府外——
“你个小贱蹄子!信不信我把你发卖到那窑子里去!”
沈老婆子鼻子哼着粗气,双手叉腰,站在林府门口,指着浅兰大骂。
“你敢拦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就是你们主子来了,也得给我跪下,老老实实听我的话!”
浅兰不卑不亢:“两位还不离开,我们便要报官了。”
“报官?哦哟!他爹,你瞧瞧。”
沈老婆子手肘顶了顶旁边的沈老爷子,面露不屑。
“这就是林绣那贱妇的丫鬟,还敢威胁我们去报官,好啊,你去报官!”
“你们主子林绣都是我沈家的人,你这宅子都是我沈家的!报官好啊,到时候让官老爷把你们都给我赶出去!”
“让林绣那贱妇给……”
“啊——”
沈老婆子一声惨叫,打断了她要骂出的话。
浅兰一掌扇到了沈老婆子脸上,声音如数九寒天里的冰棱子,刺骨。
“敢再三侮辱我家主子,你——找死!”
沈老婆子捂着脸颊,吐出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她瞪圆了眼珠子,一脸横相,抬手在嘴巴里一扣,一颗带血的黑色牙齿滚落出来。
“啊啊啊——”
沈老婆子连声大喊:“打嫩啦!窝的牙!窝的牙啊!”
沈老爷子被这一巴掌给吓到了,得多大的手劲才能一巴掌把人牙齿都给打脱。
他眼睛蹦出了怒火,却有些畏惧这贼丫头的手劲。
沈老爷子深吸一口气,高声道:“放肆!你一个下人!胆敢如此狂妄!”
“你打了人,就是你家主子打了人!殴打婆母,可是死罪!还不赶紧把你们家主子给我叫出来!”
“乖乖地磕头认罪!随我回沈家,我还能饶她免受皮肉之苦,否则……”
浅兰冷笑,打断了沈老爷子的话,扬了扬下巴讥讽道:“两位还不配见我们家主子。”
沈老婆子发了疯般,冲上来想挠花浅兰的脸。
“窝要杀了你!杀了你!”
浅兰一脚踹出——沈老婆子连连后退五六步,捂着肚子一声唉哟地倒在了地上。
浅兰理了理衣摆:“两位还不离开,就不止是掉一颗牙那么简单了。”
沈老爷子咬了咬后牙槽,满脸狠厉。
他搀扶起沈老婆子,怒吼:“反了天了!敢殴打婆母,报官!我们报官!要林绣那贱妇去浸猪笼!”
林府在甜水巷的尽头,位置僻静,所以他们闹那么大动静,也无人围观。
林清词从学府回来,正好听到了沈老爷子的最后一句话,他满面寒霜。
沈老婆子最先看到林清词,她眼睛一亮,嘴巴一张嘴,如同张开了一张血口:“窝的乖顺!”
鲜红的血液黏在了她的牙齿上,顺着粗厚的下嘴唇,沿着嘴角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