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与莫风赶到京兆衙门,登堂鼓一声声响起,仿佛敲在人的心上。
大门前已聚集了许多围观百姓,正指着沈府家丁窃窃私语。
衙役们忙着维持秩序,衙役头子立在府衙前高喝:“你们知道敲登堂鼓的规矩吗?!”
“若不晓得,便速速离去!看在你们不知情的份上,放你们一马!”
一个家丁便急道:“不就是挨板子吗?!废话少说,你且说我们该挨多少!”
衙役嗤笑:“你还当吃流水席呢?一群人轮流打板子?!告诉你,谁申冤谁挨打,旁人不可替代!”
“是我申冤。”一道清冷声音响起。
衙役下意识看向声音所在,便见到神色冷肃的沈朝颜,登时呆愣。
“你是谁啊?”一个衙役不屑问道。
“放肆!”
衙役头子立刻低声斥责同僚,小跑几步迎上去。
他在京城混了这么多年,可不是随便当上衙役头子的。
“小的见过平昌郡主!”衙役头子伏身行礼,谄媚笑道。
“免礼。”沈朝颜淡然道,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方才你说,何人申冤,便何人受板子?”
沈朝颜眯着眼,睨向衙役头子,“是我申冤,你打吧。”
“这,这怎么使得!”
衙役头子额头起了冷汗,“郡主屈尊来咱们京兆衙门,是小的们的福气,怎么敢伤郡主金枝贵体?”
沈朝颜环视四周瞪圆眼睛的百姓,缓缓道:“这不妥吧,国有国法,郡主与庶民无异。”
衙役头子只觉得冷汗冒得更凶,赶忙道:“这也不是小的能决定的呀!要不这样,郡主先随小的进去,待见到府尹大人再说?”
不等沈朝颜回话,他便踹了一脚旁边呆愣的衙役:“还愣着干什么,快迎郡主进衙门!”
“是,是!”
衙役忙不迭招呼人,着急忙慌地请沈府家丁入衙门。
刚才还拦着人不让进,眼下倒巴不得人赶紧进去,别在衙门前招眼了。
沈朝颜平静看着这一切,让家丁先将阿吉尸身抬进府衙,最后才踱步入内。
“别看了,快散了,散了!”
衙役头子挥手驱赶围观百姓,百姓们自然对他一脸鄙夷。
“装什么呢!”
“就是,狗眼看人低呗!”
“你有本事去赶郡主呀!”
百姓们乱糟糟的叫嚷,根本没散去的意思,衙役头子又不敢像平常那样作威作福,便也不再驱赶,硬着头皮去追沈朝颜。
家丁们将阿吉尸身放在正堂中间,垂首护在旁边。
沈朝颜坐在主位下首,冷着脸问:“府尹大人今儿休沐吗?”
“没有没有,府尹大人一会儿就来!”衙役头子擦着冷汗道。
不是他拖延时间,实是京兆衙门平常极少有这样的大事发生。
平民百姓谁会没事做来敲登堂鼓呢?
京城这种地界,大案子都在朝堂上,要不就在大理寺,根本轮不到京兆衙门。
他们日常的工作就是处理一些鸡鸣狗盗的小案子,所以府尹已经习惯了迟到。
衙役头子亲自给沈朝颜上了热茶,舔着脸立在一旁,满脸僵笑。
“我不急,不必催府尹大人。”沈朝颜轻飘飘地道。
衙役头子立刻慌道:“小的失职!小的这就去催大人!”
沈朝颜低垂头,用杯盖一下下轻撇茶沫,唇角扬起一抹讥笑。
片刻后,府尹扶着官帽,三步并作两步匆匆跑来。
“下官,下官不知郡主造访,有失远迎!”
京兆府尹李子青满头大汗,慌慌张张道。
“府尹大人客气了。”沈朝颜笑得和善,“不必称呼我郡主,今日我只是苦主,大人按例如常办便是。”
李子青的汗淌得更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