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圣旨,更不是什么夸奖大军驰援的上谕,而是一封斥责白家二子行军怠惰的敕令!
【国事艰难,内忧外患,然白家二子怠惰懒散,尸位素餐,有负皇恩,望警而惕之……】
后面还有很多训诫的话,沈朝颜冷笑:“何来怠惰?”
白星武微叹道:“或许,陛下至今未见我们与西戎正式开战,认为将帅失职……”
沈朝颜手指握紧,清眸染上寒霜。
“此次驰援迎战,考虑到国库压力,确实力求速战速决。但实际上,我们所有行军部署,已经是最优解了!”
白星辰亦是苦笑:“我已在军报中禀报过需要等待战机,但为防军报被截,未详细说明部署,不知是否陛下因此误会……”
魏瑾立即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若每次行军打仗,都要等朝廷点头,那西戎早已打到京城去了!”
陈默则是神情凝重,犹豫地看了蒋文宣一眼,道:“会不会……陛下说的不是战场上的事,而是另有他意?”
与这些大半生都在沙场的人不同,他是朝廷命官,深知很多事并非表面那样简单。
曹广睿眼睛也在蒋文宣身上打转,冷冷地道:“恐怕是有内贼,借此事做文章邀功。”
此刻蒋文宣正抿着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听见此话,不自然地扯起嘴角。
“我是循例向陛下禀报不假,但天地为证,我并未说任何诋毁诬陷左右将军的话!”
鲁迁闻言也怒了:“果然是你!你偷偷给陛下写信,鬼才信你说的都是好话!”
沈朝颜没有看他们争执,心中已然通透。
想来蒋文宣已经将此行所有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圣武帝了。
不论是百姓跪送大军,还是白家军对敌国士兵的威慑,都会给圣武帝造成不小的冲击。
与其说圣武帝担心战局,不如说,他是在借题发挥,要敲打镇国公府,用天家的不认可,遏制白家军的赫赫声名。
白星武压了压手,制止众人继续对蒋文宣发难。
“眼下的难题,是如何回陛下这封敕令?战略计划是定不能写在信里的……”
“不必回。”沈朝颜果断道,“就当这敕令不存在,一切照旧。”
见她竟如此坦然无惧,蒋文宣立时有些急了。
“沈姑娘!我知你心有丘壑,可如果不给陛下一个解释,恐怕下一封信会更严厉!到那时只会对左右将军更不利!”
“陛下不就是担心银子么?”沈朝颜勾唇。
“只要我们抢了西戎的粮草,哪怕不用朝廷的军粮,也足够支撑到战争结束,到时谁还能说,我们拖延战局,给国库增加压力?”
曹广睿拍了下大腿:“是这样!我竟忘了还有西戎狗贼的粮草可用!”
沈朝颜将信还给白星武,正色道:“大舅舅,此事不足为虑。与陛下的敕令相比,我更担心能否顺利夺下西戎粮草补给。”
白星武释然一笑:“这些年,白家军接的敕令可不少……既然打定主意,多想无益,一切当以战局为重。”
面对天家威压,沈朝颜尚且能态度坚决地顶住压力,白家二子自然更加有底气,赞成不理会朝廷,一心放在战事上。
但如此一来,截粮草便成为必须成功的事,众人的压力更大了,又重新过了一遍截粮计划,确保没有纰漏。
直到错过了午饭时间,商议才告一段落。
曹广睿摸摸饿着的肚子,不满嘀咕:“咱们在前线提脑袋打仗,饥一顿饱一顿的,后面还有人拖后腿,真是寒心……”
他刻意没压低声音,被蒋文宣听了个正着,脸红地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辩解。
“各人有各人的难处……或许是迫不得已。”
沈朝颜不着痕迹地解围,“曹副将,听说厨子犒劳昨夜奔波的将士,今儿特意做了肉,你还不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