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仲书心里自然是万般不愿的,可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不知该如何辩驳。对镇国公府,他终归是惧怕多于不满。
想想不是将中馈交给女儿,沈仲书心念一转,只要沈朝颜还在沈府住着,唤他一声父亲,想要银子倒是不难。
于是他很快镇定下来,故作大方道:“还是老夫人思虑周到,朝颜毕竟是我的女儿,我也不想委屈她,就按您说的办!”
白老夫人朝高嬷嬷递了个眼色,后者便拿出一份准备好的契约。
“烦请沈老爷签个字,以作凭证。”
沈仲书狐疑接过,看完内容霎时脸色僵住。
契约所书:“白氏嫁妆全部归沈朝颜所有,且完全受其支配,沈府任何人不得插手用途,亦不可以任何名义征用。”
“这……这恐怕就不必了吧?”
沈仲书勉强维持笑容,“虽说早先确实沈府处置不妥,但那并非小婿本意呀,如今做坏事的姨娘都被小婿关起来了,以后沈府断无人敢再觊觎嫁妆!”
白老夫人抚了抚衣袖,古井无波地道:“总归丑话说在前头,对你我都省事儿。倘若沈府能按你所言,那契约也不过是废纸一张。”
“可是……”
沈仲书嗫嚅,仍不死心,“朝颜还是个姑娘呢,那么大笔财物全交付给她,若是姑娘家家不懂理事,将银子败光了去,又如何是好?”
“这便不是你该操心的。”
白老夫人泰然自若,“横竖嫁妆是我白家出的。女儿用不到,那是她命不好,外孙女想用便用了,就算明儿嫁妆被她挥霍个底掉,我白家也不会说半个不字。”
沈仲书闻言恼恨,暗骂白老太太财大气粗,不情不愿地在契约上落了款。
“沈老爷,还有手印呢。”高嬷嬷又从怀里取出印泥。
沈仲书早就看出,这是人家准备充分而来,额上青筋跳了跳,又在契约上狠狠戳了个印子。
“行了,老身也不与你废话了。”
白老夫人见高嬷嬷将契约收起,便站起来道,“老身去后院瞧瞧阿颜,你不必跟着了。”
“请岳母大人自便。”沈仲书行礼,瓮声瓮气地应道。
待白老夫人一走出屋子,他便抬起头,脸色阴沉。
“什么老东西!”沈仲书低低咒骂,中馈没了银子,他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
沈朝颜早就在沧汐院等着,见白老夫人来了,忙迎上去搀扶。
“外祖母,阿颜让您劳神了。”沈朝颜低着头,语带歉意。
白老夫人回眸望她,笑道:“我今儿还与高嬷嬷说呢,乖外孙怕我一把老骨头搁屋里待散架了,这是特意让我出门走动走动。”
“什么都瞒不过外祖母!”沈朝颜不好意思地笑,也亏了她与白家人心意相通,不用说太多,事情也能进行得很顺利。
进屋后,高嬷嬷将契约交给沈朝颜。
“大姑娘,有了这东西,日后沈老爷应当不会与您为难。”
沈朝颜看完契约内容,眼角微湿,小声道:“阿颜谢谢外祖母,什么都替阿颜想周全了。”
“颜丫头说的什么话,跟外祖母还讲谢不谢的。”
白老夫人溺爱地嗔怪,又感慨道,“以往你母亲在的时候,每每来瞧我,净捡好的说。倘若她能有你的机灵劲儿,也不至于一个白家嫡女要受那些磋磨……”
沈朝颜微怔,问道:“当年母亲在世时,过得不痛快吗?”
在她年幼的记忆中,母亲虽与沈仲书感情极淡,但也没郁郁寡欢过,所以她潜意识里始终认为,母亲只是性子恬淡,日子却不算过得苦。
“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横竖她人都没了,不提也罢。”
白老夫人不愿多说,转而叮嘱道,“你收了嫁妆,得尽快点清楚,少了的追不回来便算了,但具体数额你得有本账,此事宜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