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前几日夫子处理了书院中的风波后,双方暂时是消停了几天。
韩晖也知道正是由于自己近来太过高调,引得书院两方矛盾加剧,但这一矛盾本来就是无法调和的。
本朝延续前朝的“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优待官僚集团,毕竟一笔也写不了两个赵字。家中只要有一人为官,必能荫庇家族。再加上科举扩招,卖官鬻爵,给商人授官,从而导致现下冗官问题日益严重。
而朝廷给各级官员的工资极高,我朝平民的月收入不足2000钱,只够一家人糊口。而最低级的官员就是平民百姓收入的十倍以上,而不用说宰相了。再加上种种补贴,福利,使得国库日益空虚。
而朝中数万官员及其亲戚又不用交税。为了扩充财源,朝廷将除盐,茶,酒外的非民众必需品均实行专卖,才使得税收得以维持。垄断专卖的利益是巨大的,使得江南一带的商业极其繁荣。
朝廷为了奖励商贾,便允许其为家中子弟买一虚职,或讨封参加科考,但“士农工商”,商贾的地位却从不予以提升。
官宦和商贾本就阶层不同,现在岳阳书院两方子弟均收,如果要是没有得高望重的院首压着,怕是开都开不下去了。
现在只能看这次院首如何处理了,估计很快就会找他谈话。
这日放课后,那个叫齐天沐的矮胖学子便邀请韩晖去天一阁吃席。韩晖想起月儿心心念念要吃那里的荷叶饼和酥炸蕉球,想着可以顺便带回来,便欣然同意了。
他们乘着马车到了那天一阁楼外。此间酒楼位于金水河边,楼外绿柳垂边,主楼飞檐画角,侧旁有几个楼阁亭榭相接。登楼就能俯瞰那烟波缥缈的金水河,而河面上不时有画舫经过,远山朦胧,此处山水风光极佳。
天一阁虽不在这金陵府城中心,但一向是文人墨客登高饮酒所在。如果等到夜晚,河岸两边灯火通明,河上画舫挂上点点红灯,流光溢彩,那就是另一番美景了。
韩晖和齐天沐两人步入楼内,早有侍女上前迎接。引领他们进入二楼的包厢,奉上香巾、茗茶及菜单,便等候在侧。
齐天沐将菜单递给韩晖,说道“韩哥,你来点,不用替我省钱,我家有的是银钱,吃好,喝好,一切都好。”
这番话引得旁边的侍女捂嘴偷笑,这是哪儿来的豪客,装出这么一副大人样。
韩晖听得这话,也不禁抚额做无奈状。难怪书院的众人都恨死这个胖子了,这把口没遮没拦的,不像是个读书之人,倒像是一市井狂徒。可是又都喜欢与他为友,没心没肺的,人又豪爽,真不知他家是怎么教养出他来的。
韩晖在单子上指了几个,便挥手示意侍女离开。有外人在旁听着,实在是有些丢脸。
齐天沐见四下无人,更是放开了。
“韩哥,我和你说。自从你来了书院之后,可给我们长脸了。以前他们那帮人仗着家中势力,总瞧不起我们这些人。说什么你们不学无术,天天只知吃喝玩乐,拉低了岳阳书院的档次;说什么我们家学渊源,教的什么奉承拍马,而且行商挂靠的是他们家的关系网。如果没有他们家给我们家里生意保驾护航,家业早就被人给呑了,我们只能去街市上乞讨度日。”
“但我们这些商贾子弟是吃他们的,还是喝他们的了,让我们装孙子是绝对不可能的。你看朝廷年年的税款,我们从不拖延。搞得他们个个人五人六的,跟别人欠他钱似的,我是绝对不会惯着他们的,该出手时就得出手。”
韩晖心想你上回就出手了,回家后还不是被你爹教训了一顿,听说好几天都下不了床,真是记吃不记打。
“韩哥,你也听到过,他们挤兑我是什么暴发户出身,五短三粗的,除了钱外,什么都没有。脑子空空,肚内满是什么油膏肥脂,完全不入流。还说和我同处一学堂,都觉得丢价。你说不想和我一处,你们就换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