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老太太上车,张妈坐了副驾驶,张铁军发动汽车从小车班前面出来,先去了二厂。
张妈坐在车上感觉了一下,这里那里的摸了摸:“是好,得劲儿,感觉就不一样……这又是哪个小娘们坐过了?这香味有点熟啊。”
老妈,你这鼻子是通灵了吧?
张铁军扭头看了看张妈:“大姐坐了,柳姐也坐了,还有于家娟,徐大个,还有文宣队的张凤,何梅孙影,我班组的小庄。你猜这味儿是谁的?”
“我就说闻着熟嘛,于家娟。”张妈瞪了张铁军一眼:“她肯定是坐的时间最长呗,是不是?你怎么又和张凤何梅她们弄一起去了?”
“汇演哪,在一起排练。咋了?”
“我告诉你啊,可给我离她们远点儿,她俩在厂子里的话可不太好听。”
“妈,你能不能不听一出是一出的,那传的话也能信呐?那话都是怎么传出来的?不都是宿舍那些老爷们胡基巴吹出来的嘛。”
“怎么传的沾身上也是屎,好好的你讨那个麻烦干什么?”
“我们在一个队呀,能不来往吗?再说我和张凤关系还挺好的,早就认识。”
“你和哪个小媳妇儿关系不好?”张妈叹了口气:“操特麻的,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玩艺儿?这家伙进了厂可是如鱼得水了。”
车子到了二厂,张铁军跑去车间里面找张爸说了一声,又跑出来开车去南山。
今天细碎白班是一班,四班早晨刚下的班,张铁军也没停车,直接穿过去从厂子后门出去了。
“有车是挺好,真快。”张妈看着岭上的峭壁感叹了一句。
张铁军就笑:“我每次走到这岭上面都感觉累,心理阴影。”
张妈伸手在儿子头上搓了两下:“那时候确实挺不容易的,难为你那么大点,天天帮我推个冰棍车子……
麻个鄙的都怪你爸,做的那个破玩艺儿死沉死沉的推都推不动。这一晃儿啊,十年了,你都上班了,多快。”
张妈卖了六年冰棍,张铁军就帮着推了六年冰棍车,从七岁推到十三。
“那车其实不应该扔,应该留个纪念。”张铁军抿了抿嘴:“白瞎了。”
“将来还弄个家庭博物馆呗?”
“那可不,等我孩子,我孩子的孩子长起来看一看,接受一下家庭教育,忆苦思甜。”
张妈就笑起来:“可别了,一代苦一代人吃,过去的事儿就没了,孩子就快快乐乐的多好。”
“去沈阳从这么走啊?”老太太坐在后面趴着车窗看,问了一句。
“不是,要去接大丫,接完了咱们再往沈阳走。”
“我就说,这么的是走安东了。”
“哎哟,老太太你还认识道儿啊?”
“我怎么就不认识?头回从这走那会儿你才八岁,我又没傻。”
老太太是安东人,五八年带着孩子从安东跑过来的,那一段记忆估计是太过于刻骨铭心了,到这会儿三十三年了还没有忘记,甚至还记着路。
五八年的时候张铁军的亲姥爷去世,家逢巨变,家产都被姥爷的弟弟霸去了,把老太太和孩子赶了出来,差点死在半路上。
那个时候,张铁军的姥爷因为是少将反正,从四四年就在秘密战线为解放哈尔滨立了大功,一个月国家给发五百多块钱。
张妈那是妥妥的小公主,结果在八岁那年天塌了。
那个时候的五百块钱是什么概念呢?大概就相当于二几年的你月入几十万的样子。不低于二十万,参照物不一样可以约到五十万。
张妈抿了抿嘴,扭头看向窗外。估计是被老太太这句话勾起了一些回忆吧。八岁早就记事了。
很快到了大姐家。
张妈扶着老太太进去大姐家看一看。老太太还是头回来,到了家门不进屋不好。
“哎呀妈呀。”大姐手里东西都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