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看了看张铁军,多少的有那么点犹豫。毕竟六万块钱呢,这可不是小钱了。
这是张爸至少一百八十个月的工资,整个选厂几万人这会儿能拿得出来这笔钱的人家绝对不会超过一百家去,还得把所有的领导干部都算上。
虽然做生意的不少,但大部分都是小打小闹,真正挣着大钱的人家这会儿并不多。这年头一年赚个一万两万那就妥妥的是上等家庭了。
“要不,先拿点?后面要用了妈再给你。”
“行。”张铁军点点头:“地方看好了我打算至少签五年,房租年付,算上押金,再收拾收拾什么的这不得一两万哪?
然后货架子,模特什么的,再雇人,进货,打打小广告,前面这些钱省不了,干这个你不比我心里有数啊?”
市中心那边的门市租金比选厂这边贵,差不多要贵一倍左右,要是地段好地方大的还要再往上提才行。这是实话,张妈也清楚。
匝巴匝巴嘴,张妈叹了口气,插在腰包里面半天的手终于抽了出来,犹犹豫豫的把一本存折递到张铁军面前:“家里一共就这点家底儿,你可得靠点谱。”
张铁军伸手去接,一下没抽动,张妈捏的死死的。
张铁军抬头看了看老妈就笑:“这是给呀还是不给呀?还得抢呗?这捏的比我爸焊的都结实。”
张妈也笑起来,拿存折在张铁军脑袋上抽了一下,塞到他手里:“给,我还不兴舍不得呀?这些年了才攒这么点底儿,一下就让你抽空了给。”
对于张妈的话张铁军表示保留存疑的权力,不过话说回来,这六万块钱就算不是家里全部的老底儿那也应该是差不多抽干了。
以老妈的性格手里多说再能有个两万三万的活钱也就到头了。那钱肯定是不敢动。
在张铁军的记忆里,从小到大家里哪怕是花几毛钱老妈也是要记账的,家里的钱会计划到分,一笔一笔都提前准备着,然后留一点活动钱应急。
这么多年以来就是靠着这么精打细算加上吃苦遭罪,这才有了现在的模样。老一辈的钱大多是靠节省出来的,其实真正做生意赚都是八五年以后的事情了。
八五年以前卖冰棍,一根能挣二厘。二厘钱。卖十根才两分钱。
“放心吧妈,”张铁军把存折在手上拍了拍:“这钱算是我借的,两年之内还清,利息咱们就参考银行最高的算,可以吧?你就当存了个两年的死期。”
张妈钱给出去了也就不那么揪心了,听到张铁军的话笑起来:“行啊,今天是七月十二号,那就是存到九二年七月十二号呗?准不准哪你?”
“肯定准,来,咱们写字据为证。”
张铁军进屋去找了纸和笔,给张妈写了一张字据,按上手印交给张妈:“怎么样?如果到时候还不上,那就用工资抵债,直到还清为止,可以吧?”
张妈撇了撇嘴:“写了我就收着,到时候看你怎么说,要是还不上了打的也不是我的脸。”
“这话说的,两年时间要是还挣不回来六万块钱我就当你们面吃两个磨球,生吃。”张铁军把借据放到张妈手里:“你和我爸就等着瞧好吧。”
“等着看你吃铁球啊?”张妈笑起来:“到时候我帮你往上抹白糖。”
磨球就是球磨机里面用来磨矿石的那种大铁球,直径能有个十六到十八厘米那么大,纯铸铁球,实实在在的。
“行。”张铁军也笑起来。
张妈说:“儿子,那现在你算是支起来生意了,那以后工作怎么办?”
“不会影响,四班倒其实挺方便的,来回跑呗。再说我要是能去上文艺队的话也不用去细碎点卯了,办法有的是,放心吧,到时候工资一分不少的交给你。”
“去文艺队还不是得上班,又不是天天排练演出,一年到头顶多也就是那么三四个月呗,剩下七八个月不得上?你分到细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