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沉默坐在一旁的严氏见此,终于是坐不住了,忙两步上前,从身后将冯氏扶住,这才止住了冯氏的退势。
冯氏刚站稳,身子还轻微打着哆嗦,她慢慢放下手中拐杖撑在地上,才彻底稳住了身形,利眸瞪着纪容轩,那布满皱纹又惊得失了血色的唇抖着。
“你……你!”
往日里,纪容轩对自己这个嫡母可说是敬重有加,持礼守节,哪里敢像今日这般顶撞的?可眼下,他竟然敢这样对待自己,这简直是,简直是……
冯氏一口气憋在胸腹处,灼烧得她喉头干涸,竟是无论如何也再说不出一个字,堵得她几欲昏厥。
严氏忙帮她拍着背顺气,安慰了两句,又转头看着坐在上首的纪云璎,她此时面色惨白,双眸无神,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严氏见此,知道肯定是事情不妙,便不欲在此纠缠下去。
“二弟,母亲对璎儿一向疼爱,如今是关心则乱了,二弟一向是个孝顺的,就莫跟母亲再置气了吧。”
严氏笑着冲纪容轩说着,面上尽是恳求之色,显然是想做个和事佬打圆场。
纪容轩闻言,却不说话,脸上神色依旧冷肃暗沉。
严氏见此,心里也暗惊,自己这个一向好说话的小叔子,今日是动了真怒了。
无法,她只得转头看向纪南琛和纪云卿,打算先说服了他们兄妹。
想着,她便说道:“云卿,我们一家人许久不见了,我们都甚是想念你。今日机会难得,该是好好聚聚的,眼下这些事,我们就先搁着吧,都是一场误会罢了。”
闻言,纪南琛心中一阵冷笑。
误会?这话说得真是轻巧,若刚才冯氏那一拐杖打实了,纪云卿可就是个重伤的下场,只怕眼下整个京都的名医都要被他爹请到府里来给纪云卿问诊了。
纪南琛越想越是冒火,他一向宠
爱纪云卿,捧在手心怕化了,放在口袋怕融了,自己千疼万宠的妹妹,方才却险些被冯氏那老太婆给打成重伤?这叫他如何能就此息事宁人?
他面上沉怒,开口便要驳斥严氏,却是被纪云卿伸手拦住了。
纪云卿面色冷清,带着一丝淡漠疏离。既然已经撕破了脸,她便一点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做那些表面功夫了。
“好好聚聚就不必了吧,我看,既然祖母如此不待见我,我一个出嫁的人,自然还是有夫家可去的,这便先走了。”
她说话间,连眼神都没给冯氏一个,转头又对纪容轩和纪南琛道:“父亲,哥哥,这是我准备的见面礼,就劳烦你们转交了。今日不便,等改日我再回家来看望父亲和哥哥。”
纪云卿这话说的,可是重重在冯氏和大房的脸面上扇了一巴掌。
人家险些打伤她,她还是将准备的见面礼留了下来,只是明明人就在跟前,她却要纪容轩转交,这真是毫不掩饰地表达了自己不愿意打交道的厌恶之情。
不仅如此,这是她自己娘家,她却说今天不便,等改日再来看父亲和大哥,这话岂不是说,冯氏和大房一行人是外人,到她家里来撒野,倒弄得她一个主人家不便了。
冯氏气结,严氏饶是再想做和事佬,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圆场。偏偏如今他们的确是要靠着二房过活的,实在不好闹得太过难看,只得生闷气。
纪容轩不管冯氏等人如何作想,他听了纪云卿的话,却是一阵心疼,可他也不能眼下就将冯氏一行赶出府。
“卿儿,你……你回府好生歇息,等哪天方便了,再回家来与父亲好好聊聊。”最终,他也只能轻叹一声,这般说道。
纪云卿见他神色,知其所想,便冲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道:“知道了爹,莫忧心女儿,女儿一
切都好。”
一切都好?那就好啊。
纪容轩抿唇点了点头,却没有说什么,深沉的父爱,只在他的心底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