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韩掌柜离开,纪云卿这才终于得闲,忍不住深深呼了一口气,随即便将自己整个人都陷在靠背椅中,就连头上的珠钗歪斜,也不愿抬手扶好,竟是一副再也不肯动了的架势。
众人见此,都知道纪云卿定是累得够呛,不由都是一阵心疼。
琉月抿了抿唇,忙走到门外,吩咐下人去小厨房备热水给纪云卿沐浴。璃星则快步来到纪云卿身后,为她揉捏背,纪云卿则闭上了眼睛,十分享受。
而魏嬷嬷则是一边端来纪云卿喜欢吃的点心,一边劝她要顾惜身子,莫要太累了。
纪云卿感受着几人对自己的关怀备至,真心爱护,心中不由得泛起阵阵暖流。
这些,可都是真心实意待自己的人,前世却被自己的愚蠢害得人生凄凉悲惨。如今能够重来一世,还他们更好的人生,弥补自己的过错和遗憾,真是老天爷对她的莫大厚赐了。
纪云卿心中如此感念着,对当下的生活是越加珍惜。
但是,她这样的好心情,并没有能够维持到晚膳时分。当她刚沐浴完,洗去一身疲惫,换上干净的襦裙从浴间出来,正打算派人去请楚潇寒回来用膳的时候,却有一个不速之客来了。
“禀小姐,院外有一个老嬷嬷求见,说是您娘家姐姐身边的嬷嬷。”一个丫鬟站在外室门口如此禀报。
这话听得纪云卿原本放松的神情便是一紧,不由得微微颦眉。
对方口中的“娘家姐姐”,她自然知道指的是谁了。她父母只生养了一男一女,那便是大哥纪南琛,和她自己。
故此,要说姐姐,那便只能是大伯家那个堂姐——纪云璎了。
说起来,纪云卿重生以来,至今还的确没有和大伯一家照过面,没想到今天纪云璎主动让人
找上门来,她不用花太多心思想,便能知道对方找自己无非就是图财。
纪云卿这般想着,忽地,她脑海中便不由自主地快速飞掠过一场场如梦境般的画面。那些,都是前世大伯一家对自家的种种无耻行径!
大伯纪容豫乃是纪家嫡出长子,虽才华平庸,却醉心仕途。一心想着能高中及第,从此平步青云。
但他好吃懒做,并没有什么营生本事,便全赖着纪云卿的父亲,也就是纪家庶出的纪容轩的财力,将二房当成了钱袋子,自己则一心考科举,只求能谋一官半职。
可这纪容豫,明明是自己没本事,还用着庶弟的钱银接济,可却也从心里瞧不起商人,觉得商人是一身铜臭、上不得台面的下等民。
不仅如此,纪容豫为了能攀上京都里的关系,竟然想方设法将纪云卿塞进了景宁侯府里,巴望着能从侯府得到些助益。
可谁成想,这个景宁侯府却是个虚有其表的空架子罢了,这可将纪容豫气得不轻,更是将这股愤恨算在了二房头上。
如此行径,简直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纪云卿脑中纷繁杂乱,往事种种,就像被抛入湖水的大石,让纪云卿本来平静的心湖猛然掀起浪涛,拍打得她理智震颤,不由握紧了双拳。
“纪云璎。”纪云卿低声呢喃着这个名字,低垂下的眼睑遮住了她眸中泛起的幽光,明明灭灭,如同寒月下反射的刀光剑影。
门外,那来禀报的丫鬟见纪云卿迟迟没有回应,便犹豫着要不要出声提醒,却在她将动未动之时,纪云卿却终于收敛了神色,淡淡开口了。
“去将人请到偏厅奉茶,就说请她稍待片刻。”
丫鬟听得纪云卿的吩咐,便应了一声退下了。
不多时,楚潇
寒便回到了主屋,夫妻二人一同用完晚膳后,又叙了好一会儿话,楚潇寒才去了书房。
纪云卿看着楚潇寒离开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这才慢慢站起了身,脸上那面对楚潇寒时的温柔之色已然隐没不见分毫。
“也是时候,该叫那些跳梁小丑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