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军人铁骨铮铮,可军人也是人,是人就会怕死。
但他们不能退,因为他们知道,若是因为要躲着滚刀车而选择退后几步,那么攻城塔里的东周士兵们一定会冲过来,一旦退了第一步,那就必然会退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直到无路可退……
只要他们退了,那他们身后的家人都要跟着遭殃,这是他们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砰!”
“噢——”
并排举盾的汉子们嘶吼着,逆着无数从攻城塔箭孔射出的箭去顶住滚刀车的冲击。
天桥之上,箭雨横飞,他们的后方则有并排的同袍举着盾推着他们向前,他们虽在最前头,可箭雨都落到了后头。
惨叫四起中,他们不曾退一步,可即使众志成城,即使人多事重,滚刀车下坡巨大的冲击力震的他们有些站不稳。
这势如破竹的力道,就好似城门外的冲车,无声地想要击垮一颗颗坚定的心。
坚硬的盾牌也被锋利的钢刀砍得几近碎裂,而下一刻,上面就飞出了好几个钩子,勾着前排举盾的人或者盾。
箭孔的箭越射越多,如同狂风暴雨,在漆黑的浪潮里,溅起朵朵艳丽的血花。
攻城塔里,那些严阵以待的东周勇士们,此时此刻正气势汹汹的从第五层涌了出来,他们在天桥上如履平地,举盾列阵并排推进。
守军被压制的有些难以招架,乱军之中时时刻刻都有人中箭,伤轻伤重更是不计其数,那些举着盾牌的周兵如猛虎下山一般往城头那边冲。
长长的城墙边,几十座攻城塔上的天桥之上,雨箭横飞,刀砍枪刺,抓钩飞镖,一红一黑的浪潮互不相让。
此时此刻,双方将士再顾不得其他,那些英勇战死的两军将士们,或被同袍,或被敌军将士所踩踏到面目全非,两军将士杀红了眼,爆发出原始的疯狂和兽性,如地狱恶鬼。
城头上的守军把油罐子往攻城塔上面丢,奈何距离不够根本丢不过去,一般都直接滚回来了,不过油罐子总能砸到天桥上的周兵。
指挥的人见油罐子作用不大,也就不让人往上面丢了,城头上的羽军们用着弩箭或弓箭射杀着攻城的敌人。
有带火的利箭射向周兵,射向攻城塔的顶楼,可东周士兵有湿泥巴,守城方眼看火攻没用,便收了心思。
挨近城头内城墙的羽军士兵受伤或者战死之后将会立刻被抬走,城头之下备战的将士们会补充上来投入战斗,城墙之外,攻城塔的最底层不断的有东周士兵往上冲。
……
清晨的秋日缓缓从东方升起,照耀着这鲜血淋漓的大地,今日的早晨血腥味更浓,城墙脚下还有城头之上,如今已然堆尸成山,双方激烈的交战着,军士疲累了就轮换一批,两军一刻不停的厮杀。
伴随着漫天的喊杀声,时间一晃就来到了傍晚,秋日西去,攻城的周军完全没有撤退的意思,一如既往的猛烈。
那一座座攻城塔的天桥上,已经被鲜血染的入木三分,城头上是誓死不退的羽军将士,还有那些横七八倒的两军尸体,沾血的兵刃。
一个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付出了生命,他们或是谁的父亲,谁的夫君,谁的儿子,他们或是出身高贵的世家子弟,或是一贫如洗的平民百姓,亦或者是曾犯下滔天大罪流放至此的囚徒。
但此时此地,他们都是保家护国的军人。
天空之上,群鸦盘旋,看着混乱的战场,它们跃跃欲试,宛如丧钟一般的鸣叫和着漫天杀声,以及兵刃之声融合到了一起。
漆黑如墨的夜在这震天的喊杀声中悄然笼罩大地,东周大军举起了火把,平原之上,点点火光如浩荡星海,哪怕与那繁华之地年节时许愿的灯河相比,也毫不逊色。
城头之上,连墙一线的火光把城头染的如同白昼,城头上人来人往,步履匆匆,登城的马道上,上上下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