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钰盯着面前灰头土脸的陆清墨,一脸嫌弃道:“陆浊,其实我还挺希望你能掉下去扎个透心凉的。”
陆清墨惊魂未定,道:“你怎能如此狠心!”
周钰没搭理他,径自坐起身来, 看了看不远处的城门,皱了皱眉,伸手握住了刀柄。
陆清墨见她神色不对,也连忙爬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慢慢蹭到周钰身边,低声道:“发现什么了?”
周钰嘘了一声,道:“有人。”
话音未落,城门里大摇大摆地走出一人,手里提着个破灯笼,轻声哼着小曲儿,一身酒气离着老远就扑面而来,看起来很是邋遢。
陆清墨打量他一番,也不管他是谁,提着被坑中乱刀划得七零八碎的裤脚,飞快地蹭了过去。
那人见面前站着个灰头土脸衣服破碎的人,竟没看他抱拳行礼,自顾自地从怀里掏出几枚铜钱递了过去。
陆清墨见他拿了几个铜钱递给自己,俨然把自己这副尊容看成了丐帮子弟,心中哭笑不得,可他转念一想,苍蝇再小也是肉,这钱虽少但也毕竟是钱,岂有不要之理?
便接过铜钱,一抱拳道:“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那人伸手捋了捋额前的头发,把灯笼提起来照了照陆清墨的脸,皱着眉,思酌片刻,反问道:“贫道王广,小号南坡,好像不认得你吧。”
陆清墨这才发现眼前这人是个老道,笑了笑一摆手:“在下哪能有幸见过王道长啊,我姓周名嘉字季川,那边那位姑娘是我妹子,叫周钰,还请道长多多指教。”
王广看了看不远处蹲着看热闹的周钰,点了点头,一竖大拇指道:“小姑娘好生俊俏,颇有几分倾国之容。”
陆清墨打了个哈哈,问:“王道长从此城中出来,城中可有酒家?不如我们一同进去喝上几杯?”
王广回头看了看,沉吟片刻,啧道:“城里没几个人了,剩下些老弱病残的,贫道想化缘,就得了这半葫芦浑酒。”
陆清墨扫了一眼周钰,周钰低着头,没什么动作,看样子早已司空见惯。
王广与周钰打个问讯,便转身带着二人望城中走去。
以水城中原本有人口七万,因依水立城而遍地工商,可是战乱久了,跑商的人们早已无影无踪,商人们走了,工匠便也失去了收入,没有两年,整座城便只剩下了几百人。
城门的陷坑是为土匪准备的,因为城中除了衙门留守的县令与一班十来个衙役,再无一兵一卒,老百姓只好自己想办法,刨出来十几个陷坑,将武库里的刀枪剑戟埋在底下,聊做一点无用的安慰。
王广自北方云游向南,一路到了这里,正巧与陆周二人相遇,颇有几分一见如故的架势。
陆清墨自幼受师友熏陶,也是很喜欢修仙云云,没几句便和王广探讨起炼丹术来,听得一边的周钰云遮雾绕。
不多时,三人便进到城中谯楼之下,王广道:“这就是贫道这几天落脚的地方了,若二位不嫌弃,还请上楼一叙。”
陆清墨打量了一下,点点头,将马拴在了一旁井栏之上,便带着周钰上了谯楼。
三人上楼,王广搬了两条瘸腿裂缝的破板凳来,垫上两块破布,抱歉道:“这也没什么像样家具,原先的更夫也早就跑了,这几天都是我在这敲梆打点。”
陆清墨并不含糊,一撩自己破得像扇门帘子的衣服坐下,没注意一屁股正坐在钉子上,嗷一嗓子跳了起来,揉着那金贵的臀部,含恨捡了半块砖头去敲钉子。
王广见怪不怪,轻描淡写道:“忘了告诉你 抱歉抱歉。”
周钰乐得花枝乱颤,一口水好悬喷出去。
闹腾了片刻,重归于宁静。
王广盘起腿,做五心朝天之势,道:“后面柜子里有点干粮,就将就着吃点吧,下楼往北,衙门院子里有干草,饲马正合适,贫道要做晚课了,还请不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