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川府城东南角,有一处码头,白日里货船在此停泊,无数苦力在码头搬上搬下。
这是一条人工开凿的小运河,将北面清水河改道引流至此,然后一路往东汇入济水。
这条运河就叫小运河,每日都有大量船只在上面往返,无论是从西域回来的行商,还是走济水而来的外地行商,大多都会选择船运,相比陆路,要省时省力许多。
繁荣的贸易造就了码头的热闹,码头的西岸布满了各种仓库,以及众多在此讨生活的苦力。
此时码头附近的某个宅院里,阴凉的回廊上挂着大大小小的鸟笼,五颜六色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回廊里有衣衫不整的锦衣男子约莫不到三十的样子,赤脚端着玉碗,挨个往鸟笼里面撒米粒,嘴里发出奇怪的声音来逗弄着这些从天南地北弄来的鸟儿。
宅院临近码头,四周尽是护卫来回巡视,显然宅院里有着重要人物。
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人拿着密信快步走来,“公子,剿匪的人马回府城了。”
被称作公子的年轻男子自顾自地继续逗弄鸟笼里面的雀鸟,“姐夫不让我惹事,回就回呗,还能怎么办?”
此人叫朱境水,秦王妃的弟弟,是秦王府在静川府的非官方负责人。
管家迟疑半息,面有忧虑地说道,“范云舟把抓回来的盗匪们交给了府衙,唯独三个寨子的头目没有交出来,现在被关进了通判衙门。”
朱境水冷哼一声,不耐烦地回头看向管家,“一直是武安府那边的人在送货,会牵扯到我们?”
“负责送货以及信件往来都与我们无关,但当年帮熊初墨扫荡古商路的,是我们的人。”
朱境水将玉碗放在一旁,直接坐在地上的台阶上,捏着下巴思考起来。
管家连忙蹲在台阶下,“范云舟给府衙的名单里面,没有我们的人,应该是熊初墨还没交待,晚了就不好说了。”
朱境水整理着衣袍,有些怀疑,“会不会是范云舟的把戏,其实熊初墨什么都交待了,只是为了引我们上钩?”
“不应该,我们的人并不显眼,范云舟不会特别对待。”
朱境水点点头,管家说的很有道理,自己的人来自三教九流,并不特殊,范云舟真要知道这些人,肯定一并交给了府衙,府衙拿到的名单上,没有自己人的名字,说明熊初墨还没交待。
“通判衙门那边,范云舟有多少人?”
“光溯宁铁骑就有两百多人,还有一些衙差,这件事不好办。”
朱境水双手对着膝盖一拍,“算了放弃,立刻安排当年所有参与的人出城躲起来,姐夫说得对,眼下不能惹人注意。”
“好,就依公子的。”
……
一连许多时日,无人来刺杀或者灭口囚犯,范云舟甚至故意松开口子,也没有鱼儿来咬钩,显然他的钓鱼计划失败了。
不过无伤大雅,他将熊初墨送回了广原县归案判决,等待他的将是人头落地,至于另外两个头目则转手移交到了府衙,估计结局也大差不差。
纵使郑德升屁股再歪,有范云舟盯着,他也不会包庇名单上的人,这些人对于他这个知府来说,都是些无足轻重之人,尤其是秦王允许他做一些取舍。
于是,名单上的人被抓入大牢,供认出更多与盗匪有牵连的人。
范云舟每日都能拿到案情的新进展,抓的人越来越多,不过都是些小角色,不是些行商,就是些各衙的吏员,也就到此为止,再往上就断了线索,更别说与秦王府扯上关系。
这情况本就是范云舟可以预见的,甚至有可能就是事实,收拢盗匪这种事情,总不至于秦王府的人亲自来办。
摧毁掉这支静川府外的战力,他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在短暂休息了几日后,范云舟开始办起了下一件重要事情来,那就是接管府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