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对于萧重这个表哥的生死,范云舟看得并非很重,同样是表兄弟,这些皇子们与福王的那些子女相比,在他这里还真不一样。
金乌骑逼近大军,他还是很担心萧重出事,若是陛下亲儿子死在战场,还是死在尘埃落定后的战场,这次的滔天大功肯定要大打折扣。
牛椿作为主帅,立下如此大功少不得惹朝中一些小人嫉恨,那么萧重之死就会成为攻讦牛椿的由头。
退一万步说,牛椿要是也死在这里,那多憋屈?
而且范云舟作为雍军在这战场的两大机动力量之一,必须做点什么。
眼下往东边去追肯定没意义了,只有从西边往南行军,说不定还能拦截到。
金乌骑扬名天下多年,安句的王牌重骑兵,天南地北打下过无数璀璨战绩,在金乌骑面前,溯宁铁骑还是太嫩了。
但要是范云舟避而不战,那事后肯定要担责,无论如何,硬着头皮也得上了。
“立刻去北边,传信褐鸦骑,将敌军骑兵逼近中军阵地的消息传达到。”
“尉迟真,我们往南,看能不能阻击到,尽量避开正面对抗。”
一条条命令下达,集结在此的溯宁铁骑纷纷披甲上马,随后浩浩荡荡往关阳府城西奔去。
……
另外一边,关阳府城南,旌旗招展,鼓声震天,双方的高官在场中空地上进行着严肃的纳降仪式。
春风满面的牛椿忽然得传信兵耳语,蓦然抬头看向宋澜庭,“你在外面还有骑兵?”
今日可以说是宋澜庭人生最屈辱的一天,整个纳降流程都如同行尸走肉,同时还有痛苦,他在家人与关阳军民之间选择了后者。
他很清楚,当他投降的消息传回天川,他的家人将会是何等结局。
此时听见牛椿的声音,宋澜庭先是迷茫,随后用力晃动着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牛帅,我关阳府所有人今日都放下武器了,哪里还有什么骑兵?”
他当然担心,担心牛椿此刻一怒之下对所有降卒举起屠刀。
牛椿见宋澜庭神色不似作伪,也没道理搞这一出,便转身对身后将领们下令道,“立刻调动全军向这里靠拢,布下密集方阵,东北方向有安句骑兵来了。”
无数将领纷纷领命跑开,令旗在高处挥舞,一个接一个步兵方阵朝着场地中央靠拢过来。
“殿下,可能是金乌骑来了,离得很久,来不及撤离,只能在此地坚守。”牛椿只是将情况告知,他无法保证面对重骑兵冲阵,能否护得韩王周全。
坐在椅子上的萧重倒也没有惊慌失措,只是神色有些凝重地问道,“就算是金乌骑,顶多冲锋一次对吧?”
萧重的冷静让牛椿颇感意外,沉吟道,“金乌骑到来之后,东线的我军肯定会围过来,金乌骑若不想深陷阵中,那就只能冲开中军,从西面离去,他们确实只能冲一次。”
“好,把本王的纛旓立稳了,本王倒要领教一下,这金乌骑到底是何等厉害,”萧重大笑,转而看向不远处的宋澜庭,“宋刺史,你猜本王今日会不会死在阵前?”
“降臣真心希望韩王殿下得蒙庇佑。”宋澜庭心中苦涩,这金乌骑早不来晚不来,这会儿来可真不是时候,要是雍国亲王死在这里,只怕满城守军都将陪葬,那他何必投降?
以韩王萧重所在位置为中心,成千上万的雍军步卒靠拢过来,阵型尚未成型,东北方向黄沙漫天,一支深红色的骑兵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果然是金乌骑。
像宋澜庭,牛椿等人,一眼就认了出来。
所有骑卒覆面颊,紧握夹在腋下的长杆钩镰枪,轰隆隆地直朝黑金相间的纛旓奔袭而来。
转瞬之间先头队伍就撞入步兵阵中,如铁钎凿开泥团一样,没有被阻碍半分,在一片喊杀声中,越来越朝纳降位置逼近。
牛椿站在萧重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