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说得轻巧,咱们若不是搬到这拢山沟村中,哪里过的上几年的安宁日子。不躲了,凭什么?”
“就凭咱们已经在这村中站稳了脚跟,那边不敢明着来,所以才总是弄这些暗地里的招式。”
谢老夫人摇着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最最致命地便是这个呀。再忍上几年,等到墨之大了再做打算吧!”
“娘,”吴氏站起身,头上的金步摇晃了三晃,“躲也是这般,倒不如不躲。好歹我想让我儿子活在阳光底下,您看看这些年,他哪里还有一个八岁孩子的样子。”
说完之后,吴氏便转身出了屋子。
杏姑赶忙上来劝道:“老太太,夫人她一直都是这个性子,你别怪她。”
“怪她什么?”谢老太太抬眼看了看吴氏离开的背影,“这些年委屈她了,嫁进我们谢家她一句怨言都没有,只是她所想得,如何不是我所想的。奈何,谢家现在担不起这个风险呐……”
“老夫人,您说夫人不容易,您自打嫁进了谢府,却又过了几天容易的日子呢。”老夫人心疼吴氏,杏姑这个陪嫁丫鬟,却最是心疼她家小姐。
“不容易,都不容易,我们
不容易就罢了,莫要让墨之也步了我们的后尘才是。”老夫人拍了拍杏姑的手,“你这些日子留意下沈家的女郎,仔细她都说些什么。让刘婶子最近给她做些好吃的,别吓着了姑娘。”
“是。”
第二日一早,谢老夫人用过了早膳,谢管家就等在了门口。
一般这个时候,谢管家都是不来打搅的,想必是有什么急事,谢老夫人就让杏姑带他进来。
“老夫人,昨日沈天金送了拜帖,过几日他们家中要上梁,请府中的人过去吃席。”谢管家先是将昨日没说的事情说了,“昨日院子门一直关着,我就没来通禀。”
谢老夫人点了点头,“你提谢府走一趟,带些好东西过去,这事去找夫人商量。”
谢管家没有立刻应声,引得谢老夫人挑眉问道:“怎么?”
“昨日散学,少爷说他想要去赴宴。”
“不行。”一想到昨日的事情,谢老夫人的眉头就皱了上去,让他离开谢府太过危险,尤其是这个当口,怎么能去赴宴。
倒是没想到谢老夫人能拒绝的这么干脆,谢管家先是应下声来,再继续说道:“沈天金现在还在门外,想要求见老夫人。”
也不知怎么,谢老夫人现在听到沈天金的名字,竟是隐隐地又开始有些头疼。
她用手撑住额角,看上去样子竟是有些憔悴。
杏姑心疼她便上来低声问道:“不然我去门口把他回了?”
“不成,说不准是因为昨日的事,得让他进来。”
杏姑抬起眼,对着谢总管点了点头,示意他将沈天金带进来。
自己赶忙伸出手,继续给老太太按着额角。
“杏姑,你说这沈天金,究竟想要什么?”
老夫人一辈子阅人无数,连她都看不懂沈天金,杏姑更是没办法揣摩了,她只说,“老太太,我总觉得这沈天金与一般人不同,他想要的,不是从咱们手里能拿走的。”
谢老夫人闭着眼睛琢磨着杏姑说的这句话,很快就听到年轻男子醇厚的声音,“见过谢老老夫人。”
她抬起手摆了摆,谢管家便躬身退了出去,仔细地将门也掩好了。
谢老夫人缓缓睁开眼,她看向眼前的这个男子,剑眉星目,虽是一身粗布麻衣,可脊背却格外直挺,连肩膀都平坦成一条支线,眉眼之间自带着一丝胸有成竹的自信。
与她第一次见他时相差不大,可那时候,她
只觉得他不过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有着三分干劲儿的乡下人。
可如今再去瞧他,总觉得自己竟是看不透,那双眼睛之中影影绰绰的光亮,到底源自于什么,又到底想索要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