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中央安详地躺着的是我的姥爷,享年76岁,灵堂就设在姥爷生前居住的小屋,铺设也非常简单,把原本供奉着不知道何方神圣的神位撤走了,换上姥爷的灵牌,周边挂上白幔,灵牌前设个香炉就算完事。而摆灵的也不是棺材,而是从门口拆下来的门板,姥爷就这么安静地躺在门板上!屋子里站满了比较重要的亲朋好友,而屋子外也架设了大棚,坐着或站着的都是十里八乡赶来吊唁的村民,听说很多人还自带凳子过来的。
听我妈说,姥爷生前是个帮人看事的先生,红白喜事、招邪撞鬼、丢鸡跑牛、头晕发热样样在行。附近的村民不多不少都受过他老人家恩惠,所以都很尊敬他。他这一走,看得出来大家都很伤心,感觉连空气都弥漫着一层黑压压的愁云惨雾!
姥爷姥爷说自己过了50岁后,逢“3”一小劫,并且76岁是一个大坎,“行年3、6、9,神仙都没法留!”听舅舅说他经常这样喃喃道。想不到他昨晚睡下了,就再也没有醒过来。我的内心虽有触动,感觉很突然,但没有悲伤,也没有眼泪。因为打我记事起,姥爷就一个人居住在山腰上,而我们去舅舅家几乎都是我妈拉着我到山上,放下礼物,唠两句家常就回去舅舅家。居住在山上是姥爷的意思,据说是因为文革时,他成分不好,就自己到山上去建了个房子,独居了起来,不想被人打扰,更不想连累后辈。后来文革风气过后,舅舅也上山请过他,但他却说在山上住习惯了,也不寂寞,那里有很多他的老伙计……“鬼知道他的这些老伙计是不是人类?”,表哥经常这么开玩笑道。但细思极恐,表哥可能不是在开玩笑!
虽说对姥爷的去世我没有多少伤感,但万万没想到我居然在灵堂上笑了出来,因为姥爷的灵牌上赫然写着“曹翠娇”三个字,我发誓,我是刚刚才知道姥爷的名讳的,怎么看怎么也不像魁梧高大的外公能取的名字,所以忍不住笑了出来。周围的来吊丧的人群都诧异得看着我,而我妈更是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马上收敛了笑意,知道自己失态了。恭恭敬敬地磕了两个头就坐到一边闭目养神了。
闭目养神了一会,可能是昨夜通宵夜钓的缘故,迷迷糊糊地就靠着椅背睡了过去!睡了不知道有多久,突然觉得越睡越累,不自觉地就想换个姿势继续睡,但我却发现我的手脚沉甸甸地不听使唤,越用力就感觉那种沉甸甸的感觉越明显,不多一会,就感觉汗水湿透了后背。我努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朦朦胧胧中看到天已经黑了,周围喧闹的声音已经消失。首先入眼的是高高摆放在神台的灵位,黑白的照片在跳动的烛火的映衬下,显得诡异了起来,姥爷似笑非笑的表情吓得我赶紧转移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