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找慧乘……”
海公公点头:“是。”
不多时,慧乘便进来了。
他先看向海公公,然后弯着腰走到榻前。
“陛下。”他喊道。
“慧乘!”
嘉康帝一把攥住了慧乘的手臂,力气极大。
“快!给朕用上回的药!朕不要生病!朕要活!朕要长生不死!”
他浑浊的眼睛迸射出癫狂,手臂上根根筋骨几乎要将苍老的皮肤破开了。
“陛下稍安勿躁,慧乘替您诊脉。”
慧乘观察了一下嘉康帝的五官,然后把手指头搭在他的手腕上,闭目诊了一会儿,突然睁眼,去看海公公。
海公公半眯着眼,点了点头。
慧乘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四四方方,不及掌心大,里面放着一枚红色的丹丸。
他跟海公公一起将嘉康帝扶起来,服侍他将丹丸用水顺了下去。
嘉康帝服完药,感觉腹中温暖,灰败的脸色也像被拂尘扫去了灰,一瞬之间,容光焕发,脸上甚至有了红润的气色。
嘉康帝感觉身体都轻飘飘了起来,生命的活力令他脸上咧开了笑。
“慧乘,朕这身子,还要吃多久丹药才能好?”
慧乘离开床榻,恭敬地退后两步,双手在身前交叠,微低着头。
“陛下,您快死啦。”
听到“死”字,嘉康帝脸上轻松的笑一滞,继而大发雷霆,苍苍的白发一根根竖了起来。
“你胡说什么!”
慧乘仍脸朝地面:“我说,您快死了!”
嘉康帝脸色越发涨得红,他把手边的物什都砸过去,大喊:“海盛!海盛!快让人杀了他!快让人杀了他!”
他说完便感到一阵剧烈的心绞痛,身子歪向一边,手紧紧捂着心口,能感觉到心越跳越快,越跳越猛,好像下一刻,便要破骨而出,跳到他的手心里。
“陛下。”
海公公坐过来,把他扶好,盖上被子,依然是那低眉顺眼的软面馒头样。
“陛下,您马上就八十了,也活够了。”
“你!”
嘉康帝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海公公。
“海盛你……”
“日日看陛下缠绵病榻,苦于病痛,奴才实在不忍。”海公公淡淡露出一个笑,“陛下,您安心走吧,后面的事,奴才会替您代劳的。”
海公公打开床头的长匣子,里面露出明黄一角。
刹那间,嘉康帝什么都想明白了,眼睛快要裂开。
“你……你们是一伙的……你故意哄骗朕毒杀宁王和端王,写下传位诏书,当太上皇退居朝后……原来,你是别有用心!”
“陛下,您疑心病又犯了。”海公公垂下眉眼,“宁王、端王、寿王,还有从前的废太子,都是您自己不肯信的,可与老奴无关。”
“造成今天这一切的,是您啊。”
“你……你……”
嘉康帝乍起双手掐过去,海公公躲了一下,他扑了个空,从床上滚落,沿着床前的几步台阶哐啷哐啷滚下,最后趴在地上,不动了。
嘉康帝睁着眼睛,最后一丝鲜活的热气从鼻中散出,然后,一丝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唉!”
海公公慢慢走过来,掏出白色的手帕,为他揩去嘴角的血痕,然后把嘉康帝抱回了床上。
慧乘弓着身子:“海公公,我……”
海公公摆了摆手:“走吧。”
“诶,好!”
慧乘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海公公慢条斯理地将嘉康帝的寝衣整理好,手脚摆放好,被子盖到了胸口以下。
然后起身,打开了屋门。
“陛下,驾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