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娶她?”徐停哂笑一声,没怎么用力的就将自己的衣襟自张复手中抽了出来,“那谁娶?你吗?”
本来还在盛怒之中的人,在听见这话的瞬间,又瞪大了双眼。
他看着徐停,张着嘴,却连说一句“我娶”都不敢说。
徐停甩开他的手,又拿了方帕出来慢条斯理地擦着自己的手:“孔姑娘尚且敢反抗这吃人的礼教来求我,你呢?又能替她做什么?”
“我……我……”张复慌慌张张地左顾右盼,却不敢与徐停对视,“我、我……我配不上她。她是伯爵府的小姐,我、我只是、只是个穷酸秀才……”
徐停毫无同情心地戳穿他那仅有的自尊:“既知晓你们身份悬殊,当日又何故去招惹她?还是说你只是看中了她的身份,想借她之名,爬进那名利圈?”
“没有!没有!我从未想过利用她!”张复抬起头来,却在对上徐停视线的那一瞬间,又底气不足地垂下了头,“在我眼里,她就是她,是孔珈,不是什么伯爵府小姐……”
徐停只将眉一挑,未出声,冷眼看着张复听他继续道:“我知我配不上她,可我……可我也从未想过放弃!我只是想、想她等等我,等我考取了功名,有了底气,我、我便配得上她了!可是……”
可是孔夫人动作快,为了彻底杜绝他们往来,几乎是没怎么犹豫的就答应了前去提亲的沈氏。
“有上进心是好事,”徐停又一次戳穿他的美梦,“可你又如何能保证下一次科考,你就能金榜题名?若你这一次还未中,又当如何?叫她再等你三年?三年又三年,她又有多少个三年来等你?你的功名重要,难不成她的年华就不重要了?”
张复急忙辩解:“我没有!我没有这样想……我只是想,我若连功名也没有,拿什么娶她?”
徐停嗤笑一声:“说得好像你考取了功名,就什么都有了一样。”
张复:“……”
此人愣了一瞬后,表情直接从中间裂开,再经受不住打击,彻底自闭了。
陈伯礼在外头听着,又摸着下巴陷入沉思:“从前怎不知景仪这嘴这样毒?”
徐停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出去寻陈伯礼:“我要带他出去,可要走什么程序?”
“你直接将人带走就行,我已同尚书大人打过招呼了,他也只说叫我看着处理。”陈伯礼看了眼趴在地一动不动的张复,忍不住有些同情,“你方才说得那样狠,就不怕他自此一蹶不振,当真放弃了孔姑娘?”
徐停默了片刻,才毫无诚意地反思道:“没忍住。”
陈伯礼没听明白:“什么?”
徐公子蔫坏,原本到刑部来是打算什么也不说,直接将人领走的。
但当他瞧见张复时,不由得想起孔珈来,想起孔珈就不得不想起她绑了裴青芜,还打算毁她名节一事来。
一时,徐公子便咽不下心底那口气了。
他想着孔珈一个姑娘,他不好将人如何,那不如就将这仇从她姘头身上找回来!
当然了,他也想过嘴下留情,架不住他这嘴有自己的想法,一开口就不听他使唤。
*
徐停直接将张复带回了徐家,他也不遮遮掩掩,故意瞒着不让外人,就是光明正大地带了回去。
对外只说张复与孔家不过一场误会,他欣赏张复的才华,又见他满身伤,没个去处,这才将人带回徐家,待他养好了伤,在为他寻个别的去处。
有同僚问他,就不怕为此得罪了孔家,孔家悔亲,往后仕途艰难?
徐公子说得一本正经:“若人人都畏惧权势,放着真正的弱者不管,那这世道之中还有谁来伸张正义?谁来主持公道?”
说得好像那日在刑部把人自尊心碾碎成渣渣的人不是他一样。
这日,徐停下了衙,正坐着自家马车回府时,在半路被人拦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