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穗的目光,让他如芒刺背,想挽回点面子,就不断给女儿带来的苏联专家递眼神。 男人好像会错意,又像是明白但故意无视。 他跟叶穗握握手,“走到这一步,我好像不得不承认你的想法是对的,苏联规范是各算各的。 飞机在天上飞,机翼受多大力得单独算,机身要受多大力也得算。 整体算下来全机载荷就不协调,其实我回来前,听我导师说过,苏联再版的轰炸机,其实也是在向美国规范靠拢的。” 只是他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罢了。 以前他一直犹豫是不是要留在国內,觉得国内发展前途太不明朗,但此时一个没出过国的女同志,都能这么敏锐。 是他自命不凡。 “这次我认输了。” 要碰到真自命不凡的犟种,叶穗不会心慈手软,但看到戴着眼镜,文质彬彬,还真心实意道歉的人。 叶穗还是蛮宽容,大大方方握住他伸来的手,“科学没正确错误之分,我刚刚态度也不怎么好,咱们扯平了。” 二人相视一笑,化解了矛盾。 正当大家还在为年轻人的宽广胸襟而感慨时,叶穗又走到三机部大领导跟前,看样子是有话要跟他说。 对女同志,尤其对方年龄跟自己女儿差不多,代表着国家希望未来的人,大领导还是很温和的。 刻意压低嗓门不说,不苟言笑的脸上也带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小同志,是有什么想法,或者是有什么要求的,尽管提。”这么大才能的,提出点无理要求,他斟酌着也能答应。 不过应该充其量就是工作待遇问题,大不了就是分套房,只要解决了年轻人的这些后顾之忧,才能好好一心扑在工作上。 这会已经盘旋着哪块儿地段比较好。 所长不忍领导在这臆想,偷偷跟人解释,“人家住的小洋房,而且,她家有矿。” 这不是吹牛,那么一条玉矿山脉,他可真不缺钱。 大领导的笑容顿时有点苦涩。 叶穗没要求,但确实有点要紧事要跟他们谈。 示意所长跟几个主要领导跟她到另一个安静的屋子。 几人跟在她身后,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正想询问呢,她就将辛苦一晚上的绘出来的图纸交给大家。 大领导先前还一头雾水,不清楚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但看她面露严肃,还是将东西接了过来。 随着图纸越来越展开,他脸上的表情也逐渐丰富。 眯着眼看,再到瞪大眼,从漫不经心到揉着眼恨不得贴进去的样子。 别说所长好奇,就连三机部其它领导也好奇起来。 大家一股脑凑上前,看着看着,逐渐露出跟他一样的表情。 他们脑袋挨着脑袋,眼睛不敢眨巴一下,生怕眼前这一切只是场梦。 乖乖,这是啥? 这不是德国设计师们拿着的模型飞机的资料? 偌大的纸张上,是画的本来这次要合作的那款飞机的三视图! 主视图,俯视图,左视图,是工程界对物体几何形状约定成俗的抽象表达方式。 黑白线条勾勒出的模型,跟白天见到过玻璃柜中的有九成相似,不止是这个,旁边还有些简单的数据辅助。 “我记忆有限,已经尽最大可能来还原原图纸,像是尾翼跟尾部两侧的机翼,这些数据是百分百确定。 其他的轮子,内部零件的尺寸,大致有八分肯定,但是这机型以及里面的客座位置,我敢肯定是对的。 咱们按照这个方案去走,估计能事半功倍。” 她说的话很清晰明了,但一个接一个字飘进耳朵里,咋就这么陌生? 他们纯粹是被这个喜悦给震在原地了。 不夸张的说,此时时间已经在他们身上凝固起来。 像往常一样的日子,但不知道为何,他们眼眶微微发热。 现在看看这东西,昨天下午一切不合时宜的怪像,就能解释的通了。 怪不得参加翻译的那个年轻小伙儿,故意撞了外宾,怪不得昨天下午,她这么骄傲性子的小同志,会那么安静的帮一些外国人拿资料。 这些人真以为她听不懂交谈,所以一定说了不少刺激人的话吧? 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谈判无疾而终,对方知道无利可图,愤然离去时。 却不知道已经跨入到这女同志的陷阱里,看似他们这一方是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