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该跟这丫头浪费时间的。
想通这些,张起山起身去茅厕。
路过她跟前还不忘冷笑,“还是说,你抓到我啥把柄了,才敢大言不惭地来要挟我?”
哈哈哈,这有可能吗?
叶穗抬眼,轻声道,“是啊,没点底气,我敢摊牌吗?”
一句话,成功让他顿住脚步。
屋里人不解地看她掏出一个算盘来。
“三年前的唐市的那场大地震,想必大家还记忆犹新吧?”
心咯噔一下,好端端的,提这个做什么?
“新闻上说,在地震后几小时之内,供销系统就从全市的库存和可以支援的品种数量报告给了总社。
那时候,从领导到工人、家属仓库附近的民兵、解放军战士跟居民,时刻待命参加转运救灾物资。”
张起山眉头逐渐紧皱,某个荒唐念头刚升起,马上被他否认地压下。
望向叶穗的目光,也多了一抹认真。
叶穗不被外界打扰,纤细手指在算盘上拨动着。
“我想想,那会苏省用几天时间,将五十万条苇帘子送过去了。
陕省接到的是农药任务吧,连夜从榆次仓库把三十六万吨杀虫药运到机场,次日到的唐市。
高坪县是接到的水缸任务,在县委的直接领导下,上到白发苍苍的老人,下到十几岁的红小兵,组成修路装车战斗队,将二万六千八百个水缸,装了三十节车皮运到灾区。”
张起山额头冒出细密的汗水,大概猜到她接下来要说的内容。
本就毫无血色的嘴唇一下哆嗦起来,两腿一软身子一个踉跄。
“起山!”
陈秀丽惊叫扶她。
可收割他们理智的声音,仍在继续。
“咱们市供销社,当时准备的是什么来着?装了二十个车皮的水桶、铁锅、饭碗等物资吧。”
“别,别说了!”
身体生理上的双重打击,让他汗毛直起,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哆嗦个不停!
只是大意地在家里放了一晚上的账本,她怎么能都记得住!这不可能!
可天不遂人愿。
叶穗连个眼神都没给他,老神常在地扒拉算盘珠子,清脆的声音像魔咒似的继续传来。
“张爸你所在的供销社分了多少任务呢?
有没有虚报数量啊,我咋看你那账本上,支出跟存货不符啊,你说这是你个人行为,还是背后有人支持?
那对不上的货,到了哪儿,收入又到了哪,是光明正大的,还是灰色收入呢?”
“住嘴,没人会相信你的!”
他色厉内荏地喊着。
自己手里有点小权利,三年前在唐市地震的时候,也确实伙同他人做过一些手脚。
但是,他们做得天衣无缝,加上年头已经过了几年,市里都没人发现的!
这个丫头,她就算看过自己私下的记账,查出不对的地方,但是那么多庞大的数字,还有那么多的细节,她是怎么知道的!
她刚刚那些数据绝对不是随口说的。
难道,真的有人能过目不忘吗?
他不断地否决脑中的荒唐想法,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更安全些,更加远离危险。
“没人信你!”
他激烈又疯狂的拒绝。
陈秀丽扶着他,声若蚊蝇道,“他们会相信的……”
陈秀丽看着大受打击的丈夫,低声解释着。
“她今天能被录取,是因为一针见血地找出了棉二厂子里,会计账务中的错处。
就连那个财务主任都承认了赢不过她,只要她说有错,没人会不信。”
张起山呼吸越发急促。
叶穗很是赞赏地望着她,“妈,这次你倒是聪明了一回。”
今天她一反常态地高调,为的不就是这么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