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族被策反了。
逐渐地，军中有一种沉默的悲哀在蔓延，发酵。
前方的布哈拉城更像一块美味的烤肉，在他们灼灼的目光中炙烤，发烫，冒起阵阵白烟，一如他们当年收复东喀拉汗时庆功的场景。
耶律大石这次爆发，让他们心中的答案更加清晰。
没有人不想回去。
他们做梦都想！
可是，他们回旧土的路，可能比拿下眼前这座城池更加艰难。
当天夜里，辽军大营里发生了一场“营啸”！
几个崩溃的士兵发疯一样，拿着大刀一通乱砍。
耶律大石从梦中惊醒，连环放箭射穿了他们的脑袋。
他从兄弟们身旁走过，每走都仿佛踩在刀子上，疼痛钻心，却隐忍不发。
双目猩红，却是那么坚定矍铄。
意志不够强大的士兵，甚至在他的目光中，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
走到队伍的尽头，耶律大石端坐在巨大的石头上，帝王一般的气势朝着众将士压迫而来。
他们单膝下跪，放下兵器，行了君臣大礼，齐声山呼万岁。
耶律大石泪光涌动，却始终没有落下一滴。
他抬抬手，沉声道：“我契丹族，从来都不是孬种！无论是谁踏破我们的家园，我们都能在逆境中奋起！”
他话音未落。
士兵中开始有人低声哭泣。
耶律木薛右手扶在左侧胸口上，郑重道：“菊尔汗，属下不退，属下与菊尔汗同生共死！”
耶律大石起身，捋了捋胡须道：“论悲愤，朕不亚于你们，可是你们可以痛哭，发狂，尽情地发泄，朕不可以！”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良久，萧剌阿布从队伍中站了起来。
“皇上，那接下来我们是进是退，请指示，我们都听你的！”
“对，我们不胡思乱想了，听皇上的。”
“反正没有家了，不管怎么样，我们誓死追随皇上！”
耶律大石深吸了一口气，动容地看着他们。
“兄弟们，按照我们现在的人马，对抗马赫默德绰绰有余，可是西有塞尔柱帝国作为后盾，东有高昌作为外援，咱们的计划必须要改变了！”
他刚说完，一声厉喝从后方传来。
“皇上，难道你想让所有人回我西辽送死？”
众人回头一看，见是右军主帅耶律松山纵马而来。
他下马后，直奔耶律大石，虚行了一礼，“皇上，请稍安勿躁，听完属下打探来的消息再做决定也不迟！”
士兵们面面相觑，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再次波澜四起。
耶律大石回到大帐，一语不发。
耶律松山，木薛和萧剌阿布紧随其后，进帐后席地而坐，都没有开口。
外面的李奴双手交叠在腹前，支起耳朵留意着里面的动静。
松山说道：“菊尔汗，我们不能退，岳飞这次是有备而来，他不仅携带了数不清的攻城火炮，而且骑兵都配有火枪。”
“火枪？”
三人同时一怔。
松山严肃地道：“萧斡里剌半路留下了五千人马，归我节制，菊尔汗，这是他要我务必保密的。
或许是他料定这次会战败被俘，又或许是他担心咱们兄弟孤立无援……
总之，他回虎思斡耳朵时，只有五千人随行！”
耶律大石虎目一凛，“额儿布思也学会阳奉阴违了，他竟敢违抗军令！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