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耶律棋助大宋暗影卫,敲了兀术那么多精装战马。
他做的不多,只是把别人秘密送来的一封交易文件放到了兀术的房间,并且再醉酒时,当着兀术和皇帝的面,醉醺醺指责完颜亨在榷场的作为……
完颜亨就稀里糊涂地成了背锅侠。
兀术查了好久,都没有查出什么端倪,最终把财马两空这个闷亏吃了。
不然,完颜亨就得被治罪,这个罪名一旦北上,宗弼这一支就完了。
因为完颜亨是兀术的独子!
耶律棋当时,也只以为耶律宁要他配合,是为了向金国复仇,借大宋的手让金国起乱子。
没想到,这个最不起眼的皇妹,竟然偷偷摸摸地下了这么一大盘棋。
仅仅用一个孩子,便撬动了两国的资源,为她做嫁衣。
当真是好手段!
他的哭声低哑,悲恸,还伴随着莫名的不甘。
他作为堂堂大辽皇子,铁骨铮铮一男儿,如残蛟困兽,在这样的地方苟延残喘,那样一个死里逃生的女人,如今已经成了太后。
何其讽刺!
兀术惊疑地望着他,“耶律棋,本帅知道你非池中物,所以不想看你为我金国效力,还看不到任何希望。
这样吧,你修书一封,本帅让人把信送到西辽新帝手里,算是对你的赏赐了,如何?”
耶律棋再傻,也不可能答应下来啊!
万一耶律宁不知道自己是被胁迫的,这不等于暴露他们母子的身份,置他们于危险之中吗?
耶律棋抬起身子,用衣袖擦了擦脸,抽泣了片刻。
一本正经道:“当年贵军踏破我临潢府,父皇带着几个孩子逃离,至于公主们,大都死了……”
说到这里,耶律棋仍然忍不住隐隐颤抖。
鬼知道,这个记忆是如何诛心蚀骨的。
他亲眼看到如花似玉的姐姐们,被困在拴马桩上,被皮鞭子抽的奄奄一息,他们那些变态士兵围着哄笑,轮流上前猥亵。
姐姐惨烈的叫声,至今还在他耳边萦绕。
以至于,这么多年,完颜雍带他去风月场所,甚至给他介绍女子,他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别提听到女人娇媚轻啼,或者泣诉求饶了,简直就是受刑。
兀术很满意他的反应。
起身把他从地上拉起,“耶律棋啊,你是个难得的将才,比你那皇帝爹有骨气。你要是一时想不到西辽太后的身份,本帅也不着急。
只是,你的血亲如今登基为帝,本帅便不能再苛责你了,你说对吧?”
对啊!
亡国奴,在没有背景的时候,比奴隶还不如。
可一旦族亲复国,他耶律棋就是最趁手的人质。
兀术正担心,入海起兵之日,西辽再袭扰边境,有这么趁手的人质在手,他眼珠一转,蠢蠢欲动,似乎想到好办法了。
安慰道:“耶律棋,你若不想写,本帅也不逼你,只是你如今身份特殊,整日与水军为伍,本帅实在是于心不忍。
本帅在京都有处别院,不如……”
“大帅!”耶律棋急忙婉拒,“耶律棋孤身一人,受尽大帅调教之恩,怎么能在这样的紧要关头躲清闲呢!
再说,水师编组已定……”
“四皇叔,耶律棋说的没错。”
一个温和的声音打断了他后面的话,“这次的训练,我仔细分析过,耶律棋所帅的侧翼最为关键,他们的表现也十分抢眼,少了他,咱们又得重新开始,这样下去,损失的是我们啊!”
“乌禄!”兀术面色一紧,非常不悦,“你说的这些本帅岂会不知?”
耶律棋不动声色地垂眸看了完颜雍一眼。
这个人,跟完颜家的其他人都不一样。
他不残暴,也不凶狠,遇事据理力争,春风化雨般的语调,总能让人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