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谌垂下手,转身看着她,母后明明很年轻,但此时若细端详,也不难发现,她鬓边开始发白了。
赵谌忽然意识到,赵楷之前给她吃的药,或许早已失去作用。
不然,朱琏不会这么急切地想让自己把握机会。
想到这里,他低眉一笑,撒娇般地扑到朱琏怀里,“母后糊涂啊!儿子是父皇的儿子啊!不然怎么会是太子?
母后是不是忘了,当年大郎嫉妒我,让人害我性命,父皇得知实情,毫不犹豫除掉他的时候,眼泪都没掉一滴。
如果我不是父皇的儿子,他为何这么维护我?”
朱琏愣住了!
她呆呆地站着,喃喃道:“人都是自私的,他这么做不过是想迷惑世人而已,谌儿,你不要上当。
抓不到手里的东西,永远都不可能是属于你的,你要听话。”
赵谌没有答话。
母后到底记得什么,他现在不清楚。
但很明显的是,她不记得那位东宫太子是怎么揍她的了。
赵谌想到这一点,突然间心疼赵楷。
赵楷为了保护母后,做了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父皇与那位东宫太子之间的矛盾,还是皇爷爷搞出来的。
尘埃落定之后,母后得偿所愿,成为后宫之主,如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想起算总账来了。
要这么算的话,是不是还得把皇爷爷也算进去?
是他,害怕父皇野心勃勃,不会治国,才在背后让兄弟俩针锋相对的。
可自己,的确是赵楷的亲儿子。
他往后退了一步,正色道:“母后,后宫不可干政,这是祖训!
儿子在很多方面都不足,需要历练,儿臣愿意去历练,这不是父皇逼迫的。
再说,父皇年富力强,偶尔不适,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母后如此迫不及待,反而会害了我。
让所有人都以为是我想抢皇位,忌惮几个在开封的兄弟。
母后,你若闲来无事,儿臣带你去游湖,去骑马,别再纠结于这种毫无意义的算计了,好吗?”
赵谌的脑子很清醒。
赵楷当年肯拉一把他们母子,他就打定了有朝一日,被人翻出来算这本账的准备!
但,这挑起事端的人,可以是任何人,唯独不能是他们母子。
试问这天下,还有谁比他们母子得到的更多。
按立长不李贤的规矩,太子之位本来是赵大郎的啊!
朱琏见他油盐不进,厌厌地叹了口气,“后宫新人那么多,本宫闷了,自会把她们聚在一起打发时间。
杂耍戏班子,也是三五不时地进宫来表演,本宫不想出去。”
她还想继续PUA,但是赵谌听到这里,忙行了礼,“儿臣在这里叨扰幕后多时,只怕父皇这会应该醒了。儿臣告退!”
……
赵楷是被张天一喊醒的。
钱时锦端着汤药,侍奉在一旁,“官家,太医说你疲劳过度,需要服用些安神补脑的汤药,奴婢亲自煎的,还放了糖,不苦。”
赵楷揉着额头,“什么时辰了?”
张天一看了一眼外殿的摆钟,“回官家,未时了!”
赵楷腾地坐起来,“朕睡了一天?有没有谁来找过朕?”
钱时锦被他的反常吓了一跳。
张天一忙道:“左大人走后,只有皇后和太子来过。”
赵楷放心地点了点头,下地站直了,让钱时锦帮他穿衣。
漫不经心地问:“皇后可问过什么?”
张天一道:“皇后担心官家的龙体,带着太医来的,还问了老奴一些关于官家饮食起居的问题。”
赵楷是敏锐的。
尤其是在人情世故上,他比任何人都懂得斡旋。
张天一在这一点上看得太过清楚,所以当着钱时锦的面,他不用把话点透。
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