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缨络抓紧车厢两侧绑好的绳子,发出凄厉的惨叫。
两个婢女都是黄花大闺女,从来没有亲眼看过女人生孩子的现场,一见血全都慌了神。
“哎呀,好多血,怎么办?”
“车夫,快停下……”
“不许停!车夫,继续加速,如果我见不到父皇,将你碎尸万段!”
赵缨络甩着头发,毫无形象可言。
赵萱儿叹了一口气,强压着心中的不安,有条不紊地吩咐:“你们两个,一个备好小被褥,一个端水,准备给孩子擦洗。
我负责照顾好公主,都听懂了吗?”
两个婢女频频点头,“好好好!”
赵萱儿已经能看到胎儿的头发,她咽了一口水,“还有,你们俩闭嘴!”
赵缨络疼的快要麻木了,她只想快些见到想见的人。
眼泪混着热汗湿了衣衫,一个婢女哭的不能自已,上前小心地给她擦汗,“公主,你再忍一忍,快了快了!”
赵萱儿取出一粒药丸,让婢女给公主服下,“吃下去,公主你再赞赞力气,咱们憋一口长气好吗?”
马夫在外面听着,目光变得一片幽深。
他是张恒衙门里的人。
就是赵旭。
赵旭武艺高强,这些年在幽州,已经完全转变了性子,颇得张恒的信任,而且还结交了一帮好兄弟,能够独当一面。
他原本是金国在大宋的细作,但当得知自己的族人惨死之后,彻底投靠了赵楷。
被安排这个差事时,他本来还不情愿。
但一听公主有难,他不假思索地就答应了。
车厢里,有女子痛苦的喊声,哭泣声,还有叹气声,他在外面听得一阵比一阵紧张。
终于,他一勒马缰,把马喝停了。
恭敬道:“公主恕罪,这样颠簸下去,对公主和孩子不利!请相信属下,待孩子安全出生后,属下把耽误的时间抢回来!”
赵缨络万般不情愿,但此时她已经发不出一个字。
排山倒海的疼痛让每一条神经都绷紧,她的大脑中一片空白,只剩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尽快把孩子生下来。
“公主,最后用一次力!”
赵萱儿已经看清孩子的脸,欣喜地鼓舞她。
片刻后,一阵响亮的啼哭,响彻空荡荡的原野。
“公主,是个男孩!恭喜!”
赵萱儿把孩子递到婢女的怀中,包裹起来,然后为赵缨络擦洗。
两个婢女喜极而泣,“公主,你太厉害了!”
赵旭在外面听着,长吁一口气。
赵萱儿为赵缨络换掉湿透的衣衫,又调了一杯温糖水,一点点喂她喝下,“公主,你现在很虚弱,需要休息。
让车夫慢慢前行,好吗?”
赵缨络的泪水夺眶而出,“萱儿,本宫的父皇,皇兄,驸马都在那儿,他们都在那儿啊!”
“好好好!”赵萱儿不敢再提,敲了敲车厢,“车夫大哥,拜托你找好路,咱们要尽快!”
“是。”赵旭扬鞭打马,向着公主心心念念的地方疾驰而去。
……
完颜宗弼见在赵楷这里再难讨到任何便宜,本来要说出口的岁贡,又艰难地咽回了肚子里。
他抬手一招,“把赵佶带过来!”
刘冲和李师师一左一右,扶着赵佶,赵佶老相尽显,已经难以站立。
他迷茫地看着眼前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嘴角勾起,似笑非笑,含混不清道:“师师啊,吾是在做梦吗?”
李师师的眼泪从刚才就没停过。
闻言,已经泣不成声。
赵楷与赵佶相距只有十几米远。
他强忍着某种难以压抑的冲动,挥手沉声道:“带粘罕!”
粘罕看到赵佶,竟然有些激动,声音颤抖道:“太上皇,你怎么老成这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