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插曲,对赵楷来说,只是小腹部不致命的一刀。
但对于钱时锦而言,正是这个寒气逼人的清晨,为她的人生照进了一丝曙光,依附于人的人生结束了,真正的自己才刚诞生。
抬手遮住透窗的阳光,钱时锦忽地抿起了唇瓣。
想到赵楷严肃眸底的那一抹心疼,她初次尝到了作为女人的甜蜜。
真正的爱,是心疼。
哪怕很少很少,但比没有要强。
锦绣宫里空荡荡的,连个侍候的宫人都没有,恰如刚走出来的那座牢笼,她心上的枷锁也在此刻卸去。
她不要活成德妃的影子。
她要活成自己。
南月出现在门口,眼睛一瞬不瞬地她轻飘飘的身影,“贵妃娘娘,这冷宫,恐怕除了小的,再也不会有人近身侍奉了。”
钱时锦回眸一笑,“南月,谢谢你!”
“谢我什么?”南月挑眉。
“官家把你支来,一是顾我安危,二是想解我寂寞。可我心里有官家,就够了。从今往后,没有我的吩咐,你不许进内殿。”
钱时锦抬袖拂尘,在绣凳上坐了下来。
桌上的布箩里还有未绣完的鸳鸯,……此时再看,却觉得无趣了!
南月点了点头,“娘娘一身脏污,该沐浴了!微臣给娘娘备些吃食,再去烧水。”
钱时锦没有搭话,人影去后,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
幽州,新皇城。
王洵沿各大殿仔细巡查,看到那个矫捷的身影,他不禁叹了一口气。
为确保三大主殿尽快落成,左子慕几乎日夜与工匠们同吃同住。
此时,工人们刚上宫,左子慕早已忙的热火朝天,“张老师,你瞧,那垂脊这样才对嘛!
还是您老设计别致,这样一来,晨光透窗后,整座大殿都会格外明亮!”
“左大人,您真是奇才啊!难怪官家会派你来监理,这要是换了旁人,老夫这设计充其量无过。”
左子慕浅浅一笑,自己一个粗人,哪能与这群进士及第的高才相比!
这么恭维,不过是为自己脸上贴金罢了!
一扭头看到王洵一手托着牛油纸包,一手挥舞,左子慕与张大为又交代了几句,从楼梯处下了地。
“我说你啊,能不能把自己当个官,好歹也是官家眼前的红人,这搬砖的活,至于你上吗?
人不够,我去跟张恒要。
听说,明年一开春,开封还会往这边输送一大批劳力,咱不用白不用!”
王洵替他拍去背后尘土,纸包塞进他手里,“趁热吃,府上刚烤炙的,缨络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我看着你吃。
要是你瘦了病了,她可是会代替皇兄对我拿乔的!”
左子慕净了手,感激笑道:“承蒙驸马关照,左某实在无以为报!”
两人边说边走,来到凉亭下,相对而坐。
王洵又开口,“宫里来了信,太上皇可能被金人掳走了,康王偷摸从水路跟了过去……”
左子慕宁夏的鸡翅刚进嘴,又悬在了手中。
他敛眸轻声道:“此事是真是假?太上皇那般谨慎,出入都前呼后拥,怎么这么容易让金人得逞?”
王洵手指敲着石桌,叹了一口气,“那还有假!
缨络收到茂德帝姬的来信,哭了整整一宿,今晨也不知怎的,忽然雨过天晴,张罗着要做大餐,说有贵客要来。
我寻摸着,这贵客,要么就是哪个帝姬来游玩的,要么就是借道幽州去金国找人的。
问了几次,她还卖关子,死活不说。”
左子慕默默地吃着鸡肉。
王洵看着他吃完,左子慕忽然抬起头看着他。
那神色,说不出是询问还是焦灼,王洵所知的词语中,就没有能形容被他注目的感受的。
半晌,左子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