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师道知道他听了进去,咳了一声后,又道:“南方海外之地对大宋无威胁,大理向来无争,吐蕃已经彻底臣服,与西夏也划清了界限。
青唐城,陇右都护府,就是大宋往西扩张的一把利剑……”
“大哥,你到底要说什么?”种师中听他动一下西一下,心中不由地发毛,这分明就是安排后事嘛!
种师道这次咳得更猛烈。
掩唇的帕子上一摊血迹,令人触目惊心。
种师中惊惶道:“大哥,你别说了,我去叫军医来。”
“不用了!”种师道一把扯住他的衣袖,拍了拍床沿,“再不说,恐怕没机会了!你如此心大,我不放心。”
种师中颤抖着坐下来,静静听着。
“树大招风,种家在西北的势力盘根错节,难免让人忌惮!就算官家不说什么,他身边的那些人也会提议的。
我死后,你务必约束好后辈,守孝期间,不论谁出面想请,绝不可出山,明白了吗?”
种师中咬着压根,“不!大哥,如果这样做,我种家的兵就完了,三年啊,三年之后,有多少将军出头,哪里还有我种家的立足之地?”
种师道闭上眼睛,疲态尽显。
炎炎夏日,他已经感受不到任何暖意。
油尽灯枯之际,他才明白过来,凶猛的帝王没有獠牙,只有一口锅,温水煮青蛙。
岳飞韩世忠也好,刘琦兄弟也罢,这些年轻将领如雨后春笋般,不经意间已经手握兵权,驻守一方。
种家呢,看似圣宠无限,升职晋封,可兵权早已被瓦解了。
五年前那个少年感十足的皇帝,竟是这样的可怕。
他后悔,为什么不学学宗泽,当初做什么太尉,去守黄河也不至于落到这种地步!
一切都太迟了!
掀开沉重的眼皮,种师道看着义愤填膺的弟弟,微微一叹,“姚平仲是个将才,不可小觑,官家一定会重用他,你不要嫉妒。
杨志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但在你手里能不能掌握住他,我也没底,你自己斟酌吧!
迁都之前,兵马先行。
说不准在我们不知道地方,官家已经部署完毕。
记住,无论何时,你都不要代表种家出风头。”
种师中听不下去了,起身来回踱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大哥,难道你想让我们做缩头乌龟吗?
那折家,杨家,跟我们不相上下,他们有谁家垮了吗,我们为什么要退?”
种师道微微一笑,“不是让你退,是让你自请去陇右,明白了吗?”
种师中不解,“陇右那种地方,值得我们去吗?”
“陇右靠近川蜀,毗邻吐蕃,往西可通河西走廊,往北可御西夏,东望兰州。
大宋迁都幽州后,一定会以天子之威,蚕食周边,西北经略会成为大宋第一要务。
种家且不可再在天子脚下求荣华富贵。
要保住种家荣耀,只有站在前线,做官家手中不可取代的一把利刃钢刀,这么说,你懂了吗?”
种师中在床边俯下身来,紧紧握住大哥的手,重重地点了点头。
杨志到来的时候,种家兄弟已经拉起了家常。
……
赵楷中毒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
甚至连崔念奴都信以为真。
她急切地跑到福宁殿外求见,看着太医个个摇头,束手无策,眼泪都滑了出来。
左子慕看到这一幕,眉头紧锁。
“你如此伤心,谁看了都不忍!”
这模棱两可的话,让崔念奴眼泪一下子止住,别扭地看向他处,悠悠道:“我为父皇落泪,谁能不忍?”
“当一个女人刻意疏离心爱的男子,原因不外乎两个。”
左子慕神色凝重,“一是女人变心了,不知该如何说明。
二是女人有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