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念奴双臂有力,伸手一捞,便把朱琏横抱在怀。
一脸沉郁地看着左子慕,“左大人!看看你干的好事!”
大船靠近,暗卫带人前来支援。
左子慕冷声道:“水性好的,下水,找回官家。
其他人,收拾烂摊子,看看有没有活口,给本使审,审不出来,你们都提着脑袋来见!”
暗卫职责所在,只能任由他骂骂咧咧。
七个黑衣人中,六人已经死绝了。
还有一人苟延残喘,满口血污地嘿嘿直笑,“官家,官家……呵,呸!难怪来势汹汹,令人不敢近前,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皇帝!”
暗卫俯身给了他一巴掌。
啐骂道:“要不是看你还有口气,眼珠子都给你挖出来!”
左子慕以剑杵地,惴惴不安地望着水面。
可是等了半个时辰,下水打捞的暗卫陆续上岸,除了两只女鞋,什么也没捞到。
水顺着他们的衣角往下滴,他们肃然而立,等待左子慕的指示。
谁都知道,如今赵楷生死未卜,若消息被有心人传出去,天下必定大乱。
太上皇赵佶监国,康王赵构作为辅助,皇太子赵谌最有可能接手赵楷五年来的心血。
但左子慕的每一根汗毛,都在说他不愿意!
崔念奴懂他,不再疾言厉色,用薄毯把朱琏裹了起来,小声道:“皇后身子骨本就弱,必须先上岸,再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
左子慕薄唇已经咬破,双目猩红地瞪着崔念奴,指着水面怒道:“如何计议,你告诉我,如何计议?”
他一拳锤在栏杆上。
“继续下水找!”左子慕背过身去,仰起头望着瓦蓝蓝的天空。
这恐怕是他任皇城使以来,遭遇的最大危机了。
掉入竹桩密布的陷阱,生死一线,他没怕过。
被叛徒出卖,身上被困了多道锁链,他没怕过。
崔念奴说不要他了,放他自由,他只是皱了皱眉。
但……此时此刻,赵楷不见了。
他的郓王,他的官家落水失踪,他真的怕了!
崔念奴迈开长腿,把朱琏抱到另一艘船舱里,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软塌上。
朱琏在梦中还在抽抽噎噎,崔念奴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措辞来安慰,只把手放在她的身侧,一下一下轻拍着。
令她意外的是,耶律宁方才的举动。
谁能想到,一个刚认识几天的姑娘,就会对赵楷情根深种。
不过她倒是知道,赵楷水性极佳。
当年在金明池表演龙舟,郑皇后争风吃醋,暗中派人将王德妃推下龙舟,险些酿出人命。
所有士兵怕忤逆犯上,都不敢靠近。
赵楷脱下甲胄,像条油滑的大鱼,一下子就潜入了池中。
毫不忌讳地抱着王德妃上了岸。
当时文武百官,黎民百姓都看得目瞪口呆。
赵佶本以为赵楷此举会招来非议,没想到在朝堂内外传为佳话,说郓王不仅才艺俱佳,胸襟宽广。
她曾听左子慕提起过延福宫的一幕。
德妃自服催情虎药,错把赵楷当成了太上皇,差点就……
如今再想来,怕是德妃娘娘本就念他当年的救命之恩,对他另生情愫吧。
这时,左子慕的身影出现在船头。
看到朱琏沉沉睡去,崔念奴走出船舱,安慰道:“子慕,此事不能怪你!”
两人并肩而立,如同一对璧人。
她狡黠一笑,“你想想看,三爷在做郓王时,水性是所有皇子中水性最好的。
就算这些年生疏了,也不至于沉入水底不见踪影……”
左子慕闻言,脑海中灵光一闪,扳过崔念奴的肩膀,“你说什么?”
“还不明白吗?”崔念奴展颜一笑,如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