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满载金银,在亲事官的护送下浩荡驶出东华门。
得知康王前往金营为质,百姓们自发来到城门外送行。
张邦昌心中酸楚,他不是为去金营难过,而是因为白时中那个损色儿。
见他泪流满面,赵构粗眉拧了拧,叹道:“这样的事,我赵家男儿去一个足矣,相公大可不必如此!”
张邦昌愧疚道:“康王有所不知,微臣并不惧怕,只是……唉,罢了,人情世故,不值一提。”
车辆驶出内城的安远门,赵构和张邦昌坐进了马车内。
赵构这几日睡得并不安稳,总担心赵楷行事如父皇那样,除了仰仗他人,一点主见都没有。
他派出亲信,暗中打听他即位前后的情形,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大半。
可今日清晨,天还未亮,亲信来报说在城外发现燕王和王妃的踪迹,再追踪时,便失去了目标。
他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张邦昌心情低落,看赵构闭目养神,他索性也歪靠在软垫上装睡。
雪路难行,但因初初上路,马在雪地上异常兴奋。
不到半个时辰,已经离开封八里地。
为保此行无虞,赵构早早派出人马沿途布下暗桩,碍于皇城司的人随行,赵构一直坐在马车里。
他在马车外现身,就是安全接头的暗号。
但这些亲事官寸步不离,他根本找不到机会。
就这样,在将要达到十里地时,一阵急促的马啸声突然打破了方才的宁静。
马队停止前进,一人上前来报:“康王殿下,前方五里外有大队人马出现,请殿下在车内等候!”
张邦昌鼾声如雷,对此时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赵构挑起车帘,冷声道:“这里有我看护,你们速去速回,务必打探清楚。”
亲事官闻言,低头顿了顿,点头称是。
伴随着一声令下,马蹄急速远离,赵构打量了一眼张邦昌,弯腰出了马车。
他前脚刚落地,一支利箭劈空而来,叮地一声扎进车厢。
“什么人!去追!”
不经意间,从马车队伍的尾端传来警觉的厉喝!
赵构拔下箭,连忙把纸条捏在手心,箭扔在车底,故作镇定地负手而立,等待亲事官前来。
浓雾滚滚,能见度不足百尺。
魁梧的身影轮廓渐近,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康王殿下,起雾了,外面不安全,请回马车吧!”
赵构暗中瞥了一眼车底,转身跃上马车,矮身进了车厢。
他一手展开纸条,只见上面字迹潦草写道:“未发现燕王及王妃行踪”。
赵构的心几乎沉到了底,难道赵楷为保皇位,竟不念手足之情,外患未除,便迫不及待对昔日东宫下手了吗?
陡然间,前方兵戈铿锵,马蹄声大作。
赵构拳头握紧,愤恨道:“赵楷,亏我待你如兄弟,趁我不在对付了燕王,又趁我出城,对我下手,我与你势不两立!”
张邦昌睡意正浓,被搅扰清梦,含混不清咕哝了几句,又睡了过去。
马蹄声越来越近,赵构有些懊悔,为何不听属下的建议,让他们随行,以应急变。
他只身一人,别说对付伏击的千军万马,就是对付这两个亲事官,胜算也不大。
仓皇间袖中的密信滑脱,掉在车厢的粘毯上。
赵构眼睛一亮,忽然想起赵楷送行时别有深意的叮嘱。
他撕开密信,发现上面仅有一句话:躲好,一切自有安排!
“康王,咱们继续前行,请坐稳了!”
车帘被蓦地挑起,去而复返的亲事官急匆匆撂下这话,整个车队躁动起来。
颠簸起伏中,张邦昌惊醒,他扶正衣冠,惊恐地望向车外,“康王,到哪里了,咱们是不是遭袭了?”
赵构眉头紧皱,一言不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