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妃整理着衣裙,走到赵楷身前时,面色已恢复平静。
她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钱时锦,满脸堆笑道:“官家,您说的这是哪里话?
后宫无一妃一嫔,臣妾着急,这才从一众女子中选来为官家充盈后宫,至于位份,那……”
钱时锦听到这里,慌忙屈膝跪地,“小女子什么位份都可以不要,只求能尽心侍奉官家,为官家排忧解难。”
王德妃杏眸一瞪,五官登时凌乱。
心中暗骂道:“不成器的东西,巴结皇帝的财主富户,眼看就从朱桂纳的家门排到掖庭了。
她好不容易豁出老脸争的与皇帝同一战线的机会,这小女子放着那么多后宫之位不要,竟然自甘堕落。
要不是看到她生母与我亲如姐妹的份上,哪里轮得到她!”
钱时锦跪伏在地,王德妃气得一语不发。
赵楷心如明镜似的,直言道:“朕自登基之日起,便忙于军务,如今连皇后也没定下人选。
兵荒马乱之年,朕若大选后妃,恐怕让百姓难上加难……”
王德妃道:“官家此言差矣,战乱不假,可百官们抽出时间,从民间选择良人,也不费劲。
官家的生母不在了,郑皇后身体病弱,紧闭宫门不见人,臣妾只是一德妃,本不该置喙。
听闻那朱家娘娘已有身孕,更是操劳不得。
官家之事,既是家事,更是国事。
阴阳和合才能让军民感受到皇家圆满,选妃还是一定要选的。”
赵楷听她这么一唠叨,起身作势要走。
王德妃连忙跪地,“官家,这钱家儿女才貌俱佳,朝廷用人之际,他们都自愿举荐为皇家分忧。
钱姑娘姿色端丽,秀外慧中,就让她跟随侍奉吧!”
钱时锦的心早已凉了半截,当初从杭州来开封时,王德妃派去的嬷嬷说的天花乱坠。
皇后做不成,什么贵妃皇贵妃也由她可劲挑。
可是到如今,别说贵妃了,就是想做个良人,都没有得到皇帝的允准。
自己是江南是首屈一指的才貌佳人,名满钱塘,那些高官之后谁不垂涎欲滴。
吵吵嚷嚷着下聘礼的都快把钱府的门槛踩破了。
那天从钱府启程,钱府为表重视,还特意放了鞭炮,闹得人尽皆知。
现在一想,那哪里是风光,明显是断了她的后路。
委屈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吧嗒吧嗒地落在手背上,那双明黄色的靴子却已经迈到殿门,眼看就要走了。
王德妃在她大腿上拧了一把,小声呵斥道:“哭什么哭,女子可不能在御前随意落泪,你这小妮子,怎么这般沉不住气!”
钱时锦刚过及笄,她是含着金钥匙出生,懂事后,虽没有生母庇护,可也没被人这般羞辱过。
她宁愿什么都不要,只想换取一分薄面,皇帝都不给。
她不哭,那谁替她哭。
就在这时,低沉的声音在她上方响起,“掖庭西苑都住了朕做郓王时的女眷,你住过去也不合适。
封才人,暂居东苑吧,待朕忙过这阵子再说。”
钱时锦停止哭泣,扬起脸,泪眼汪汪道:“真的吗?”
王德妃暗中推了她一把,“傻丫头,还不叩谢皇恩!”
钱时锦破涕为笑,谢恩起身后,抓紧赵楷的衣袖,笑得如同雨夜里的海棠,娇艳欲滴。
王德妃阴谋得逞,身体微侧,望向身后的一个角落。
赵楷道:“德妃娘娘这里宽敞舒适,钱姑娘要想多留几日,也无妨。朕还有事要忙,就不陪娘娘叙话了!”
德妃喜道:“臣妾听官家安排。”
“恭送官家!”两人异口同声。
……
赵楷回到福宁殿,立刻召见了左子慕。
左子慕还未站定,他便开门见山道:“搬运了几成,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