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阳之乱,自然是泉阳匪患不知死活,逆天违命自发而起。”孙相率先接了崔敬忠的话。
“非也。”崔敬忠看了一眼孙策,又看向虞帝,猛地跪下。“陛下,自去年秋收以来,赋税不断,百姓秋收无获,还要缴纳赋税,家家户户无银无粮,若不落草为寇,便活活饿死。”
崔相一语既出,满堂沉默。
百官甚至已经记不住,上一次在大朝会上听到这般胆大之言,是在什么时候了。好像还是锦文郡主为父正名的那次。
今日崔相,怕是要彻底惹怒天颜了。
众人心里战战兢兢,等着看虞帝如何反应,甚至不敢抬头直视天子的眼睛。
武英殿沉寂了半晌,虞帝冰冷的声音才响起。“崔相。”他的声音里带着十分复杂的意味,“你的意思是,泉阳兵乱不是那些乱臣贼子的错,反倒是朕错了?”
“臣不敢。”崔敬忠恭敬地跪地磕头。“臣只是听闻泉阳是众多州府里,为数不多的足额纳税之地。可泉阳那块地并非沃土,百姓何以拿出如此多的赋税。泉阳父母官是否有压榨百姓行溜须之举,望陛下明察。”
啪的一声,虞帝一掌拍在扶手上。“朕觉得,泉阳的父母官很好,他替朕解决了军饷国库之忧。只要能替朝廷解决问题,便是好官。”
“若以百姓生存之粮充盈国库,陛下于心何忍呐。如此之举,充了国库,也能失了民心。”崔敬忠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
“崔敬忠!”虞帝猛地站起来,一手指着崔敬忠的脑门,“你别以为朕不敢治你一个不敬之罪!”
“陛下息怒!”薛守义立马站出来,跪在崔敬忠身后。“先抛开赋税不说,眼下还是需要先解决泉阳乱像。此乃我大虞内乱,若陛下派严将军大张旗鼓带兵出征,别国还以为我大虞政权不稳,六国之中恐落人口实啊。”
此言一出,朝廷上一片议论之声。严华皱眉想了想,小声嘟哝。“这话也说的有理,都是自己人,何必带兵出征,感觉像是打梁贼一样。”
虞帝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
“陛下,臣以为与其攻打,不如派人前去招安。眼下只是小股势力,只要顺利招安,不仅能将乱象平定,还能壮我大虞军力啊。”兵部尚书刘景中开口。
如此一番之后,又有不少人开始分析,要如何实行招安之策。
虞帝重新坐回了龙椅,脸色显得颇为不耐烦。他看向太子,“你以为如何?”
太子忙朝着虞帝躬了躬身,“儿臣以为,几位大人的话都有理。只不过眼下我们远在大都,对于泉阳的局势一概不知。不如先派人带兵去泉阳查探,若匪患当真在泉阳无恶不作,当杀其首领以儆效尤,其他人等降者不杀。若他们的行为并非传言那般,落草为寇只为活命,便怀柔招安,同时安抚泉阳及各地百姓。眼下情形,以安稳最为重要。”
“太子所言极是啊。”
“太子殿下心怀仁厚,臣以为此举可行。”
不少人听了太子之言,纷纷觉得有理。
“那你们以为,谁能带兵去泉阳查清事实,怀柔招安呐?”虞帝看着众臣。
雍王早就等着虞帝这一问了。他刚刚已在心底打定了主意,不管是招安也好,平乱也罢,泉阳区区百姓不足挂齿,这件事谁去都能办妥。既如此,他就要抢一抢这个功劳。
“不如就让儿……”
雍王刚想自荐,就听一直跪在地上的崔敬忠大声开口。“老臣举荐雍王殿下。殿下去年带兵亲征,打败梁敌,立下汗马功劳,传为六国佳话。百姓谁人不知雍王殿下威名,若他能亲往泉阳,定能平乱。”
崔敬忠虽然自荐地诚意满满,却没有人敢附议。在天子面前说什么“百姓谁人不知雍王威名”,这让天子如何想?崔相这脑子怕不是有病。
他向来颇能察言观色,今日怎么这般犯糊涂?
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