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李佶气得将几案拍得震天响:“这还不叫放水?这还不叫通敌?!依朕看,这父子俩一唱一和,皆是投机之辈!你赶紧告诉林景,命他尽快把吴广的兵马剿灭干净!一旦三川郡安稳下来,朕就要好好和李斯父子算算账了!”
“陛下圣明!”赵篙点着头,“如今李由镇守荥阳,势力仍不容小觑,有他在,暂时还不能轻易处治李斯。臣建议,先以诽谤罪将李斯禁在府中,并封锁消息,不让李由察觉异样。待林景彻底扫清吴广叛军,再仔细审查李斯、李由的罪状。”
“嗯,好,朕看可行。”李佶似是出了一口恶气,赞许地瞧着赵篙,“调王离驰援林景,将李斯暂时禁闭府中,同时加紧对李由的调查,这几件事都甚为棘手,就有劳你了。若非有你在朕身边,朕真是不知如何才好。上天降你于朕,实乃朕之福气啊!”
赵篙被夸得有些别扭,立刻伏地叩首:“陛下严重了,能为陛下分忧,乃是臣求之不得的大幸。”
调军令一到,王离立刻带着人支援林景。
“阿离!”
听见呼唤,王离策马而来,林景揽过辔头,看
着他一步跃下马来。
“我终于见到你了!”王离炯然的眼中泛起一层水雾。自从那年林景因为李音下嫁李由的事而擅自离营,二人一别数年,再见时竟相顾恍惚。
“我没想到此生还能与你见面。”林景重重拍在他的肩头,眼中有喜、有悲,还有些欷歔,“这几年,幸赖你镇守国门,北边才没有乱起来!你力挽狂澜于危难之中,大父和蒙恬将军若在天有灵,定会引你为傲。”
王离怎么说都是威震一方的主帅,将士面前哪能轻易掉泪。他使劲眨了几下眼睛,将呼之欲出的满腹心事生生咽了回去,强撑笑意摇了摇头:“若非蒙恬将军治军严谨、将士们上下一心,我一个人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些的。”
提及蒙恬,二人皆生出苍茫悲凉之情,哽咽之下只得相顾叹息。
王离顿了顿,盯着他上下打量了几番,不由拧起眉头:“你是病了吗?脸色为何如此难看?”说着,他伸手顺着林景的手臂摸了摸,眼中忧色更浓:“怎么瘦了这么多?”
何止是瘦了,他整个人看上去比之前苍老了许多。当年的林景浑身上下都透着自信和昂扬
,一双眸子锐如破空而出的箭。而如今,他的眼神却潜藏着浓浓的悲戚,仿佛看淡了人世的离愁,竟有一种心若止水的寡欢。他的鬓边隐现几丛华发,夹杂在黑发里,如此扎眼。
王离忽然抑制不住地心酸。
林景明明才只有三十多岁而已。
其实,这一两年来林景几乎寝不安席、食不下咽,任何时候都心事满怀。他思虑得虽多,却处处受人压制,想要反抗,又无能为力。愤怒、痛苦、无奈、艰辛,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时刻煎熬着他的内心,让他几欲僵毙。
他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挣扎,而李音的失踪更是一记重击,将他生命中最后的一丝光明彻底抹去。若非叛军四起,他可能已经无法撑到现在。如今,他完全就是硬撑着一口气,为的就是能履行自己的承诺,替李漼继续守护这李唐的江山。
当然,李音生死未卜,某种程度上也不啻为一种希望。林景已经不再有任何奢求,只盼着能尽快寻到她的下落。生也好、死也罢,既然许下百岁之后、归于其室的承诺,他便再不能食言。
王离没亲眼见过他的遭遇,但凭猜测也知
道他究竟经历了什么。他与自己不同,自己远离长安,凡事天高皇帝远,好歹还能自己做主。可林景却如同飞蛾落入蛛网,越是挣扎反抗,这纵横交错的蛛丝就勒得越紧,直到血肉模糊。
思及此,王离缓声宽慰道:“战事紧张,你是主将,你的一举一动皆关系到众将士的存亡。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能病倒了,要尽快养好身体。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