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因为惧于始皇帝李漼威名和强势政策而不得不蛰伏安定的人嗅到了时机,重又蠢蠢欲动。尽管林景被逐出长安、被迫远离朝堂,却也听到各地暴动接连不断的消息。
民心思变、疆域不宁,这种危机四伏的紧要关头,李佶执意恢复阿旁宫的工事,不仅不能彰显国威,反而是火上浇油、雪上加霜,将摇摇欲坠的形势进一步推向深渊。
虽然林景看不起李斯的为人,然而他能在这个时刻站出来,秉直谏言,痛呈利害,坚守丞相之责,还是令林景不由刮目相看。
“李斯谏言实则是为李唐考虑,陛下不采纳他的建议,恐怕是要生出祸患来的。”林景心忧如焚,然而心有余却力不足,他连李佶的面都见不到,更枉论为国效力。
正本清源,这祸乱的源头就在朝堂里。只有除掉赵篙这个祸患根源,才能彻底扭转局势。
“是啊!”林平连连摇头,亦是担忧,“不仅强征民力,陛下还一改先帝在时的政策,大肆提高赋税抽成,民间已是怨声载道。李斯进谏,原是一心为公,可赵篙一党却因私废公,硬是指责他挑衅陛下权威。长此以往,谁
还敢说真话?恐怕大家都只能媚上欺下,为虎作伥了。”
这番话说到了林景心里,忧从中来,他的脸色又黯淡了许多。
“事不宜迟,我们不能再等了。这内忧外患若是不能尽快解决,李唐将有灭顶之灾。”林景远眺那高耸入云、巍峨肃穆的皇陵,暗自握紧了拳,“先帝尸骨未寒,他的心血绝不能付之东流。我不能再这么坐等下去!林平,即刻派出人去,时不我待!”
尽管阎乐已经竭尽全力安抚将士,并积极澄清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然而他与赵篙的关系摆在那里,他的话毫无说服力。
羽林军拱卫京畿,如今外面不安稳,自家内部也要乱起来。赵篙可以将朝上的文臣握在手心里耍得团团转,却对这帮彪悍孔武的武将们束手无策。几个回合下来,情势越闹越凶,羽林军里甚至有人一度与阎乐的人兵刃相向。
更要命的是,一些人趁机作乱,半夜在宫中放火,将政事殿东侧的一排侧殿烧了个精光。李佶本就对上次的刺杀心有余悸,这么一闹,更是在他脆弱敏感的神经上上浇火油,吓得他几乎魂飞魄散,指着阎乐等人一顿狂吼臭骂,
要他们赶紧放了孟氏遗孀,不许再为难他们。
阎乐不敢还嘴,仅凭一己之力又不能控制局面,只好向赵篙哭诉救求。
事态的发展超出赵篙的预期,没了李佶的支持,众怒难犯,他不敢继续硬来。思来想去,他只有一条路可走。若能选,赵篙尽量不想动用林景这个人,可眼下已经火烧眉毛,他只能硬着头皮将林景从骊山请回来。
听闻这个消息,阎乐十分抵触:“大人,当初留下林景,只是想借用他的威名,并不是真的要重用他。如今让他回京,难保他不会趁机作乱,倒打一耙。”
赵篙本就怒其不争,听他这般阻挠,更是怒火中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就是怕林景回来抢了你的风头?实话告诉你,我也怕!我比你更怕!但若不让他回来,你们有谁能遏制这混乱的势头、扭转局面?!”
阎乐挨了骂,垂头丧气不吭声。事实摆在眼前,他即便再不服气,也只能忍气吞声。
见他灰头土脸不言语,赵篙叹了口气,满脸懊悔之色:“也怪我,这次实在是大意了。李斯受罚,朝中无人敢站出来替他说话,我便以为无人
再敢公然与我对抗。
殊不知,这些武夫们个个都是死脑筋,手里又掌着兵,比文官们难对付多了!虽然这些年你极力在羽林军里经营势力、培养党羽,可比起孟氏和林景,你根基太浅、威望太低,根本难以服众。说来说去,是我轻敌了。”
听出他是有心替自己找个台阶,阎乐心里好受了些,面上随即缓和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