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倚四下张望,想看看味道的来源,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饿了?”林景笑道,“出来匆忙,想必你和大人都未来得及用晚饭。”
李倚一手按在肚子上,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本来不饿,转了一圈忽然觉到饿了……”
李漼与他们相隔不远,隐隐约约听到这二人的谈话,返身折回来:“既然饿了,就寻一处地方坐下填肚子。孟亦,可有什么好去处?”
孟亦已有预料,早早就派了几名羽林军佯装成客商的模样,潜进了坊市里最有名的一家酒肆。
“大人,前面有一家北林居,据说最为有名,我们不妨就去那里吧。”
“甚好。”李漼允了下来,“今日全凭你做主。”
四人来到北林居,进店之后,孟亦拉过热情的伙计,塞给他一锭金:“最好、最隐秘的雅间。”
伙计笑得浑身乱颤:“来来来,大人们随小的里面请。”
伙计领着四人上了楼,林景走在最先,孟亦压阵,将李漼父子护在中间。上楼之前,孟亦不动声色地朝大堂扫了一眼,瞥见角落中几人,暗暗使了个眼色。
伙计领着他们进了雅间,忙不迭介
绍:“大人,这是本店最好的房间,看看可还满意?”
孟亦环顾一周,见四下素净雅致、空阔利落,没有什么遮掩之物。
“嗯,不错。”孟亦颔首,“去将店中招牌的好菜都送来。”
伙计明白今晚是遇上了大贵人,咧嘴谄笑:“明白、明白,您几位等着吧!”
一切妥当,孟亦准备打发伙计出去,还未张口,就听李漼高喝一声“且慢”。他转回头去,见李漼一脸玩味笑意:“再将店中好酒送来。”
伙计领了命,高唱一声颠颠离去。
“大人,我们身在外面,还是……不要饮酒的好。”孟亦有些担心。
李漼却没理他,指着坐席吩咐道:“坐下吧。”
见劝说无用,孟亦无计可施,只好先乖乖坐定。
四方长几案紧围着一方冰鉴摆在房间中央。夜晚的长安城已经没有白日里的热气,店家贴心地只放了一小块冰,隐隐升腾了些凉意,拂在人身上清清爽爽。
李漼居于首位,李倚坐在他右手边,孟亦坐于左手边,而林景正好与他对面。
“少饮一些,不会有事。”李漼一手捋着衣袖,听着窗外楼下的嘈杂声,“林景,去
将窗户开了。这街上的人声真是百听不厌啊。”
“不可!”孟亦斩钉截铁拦下,“为了您的周全,还是不要贸然开窗。”
李漼一怔,明显有些失望,却不得不做了让步:“嗯,也罢。”
待伙计将菜式送齐,孟亦又低声交代了几句。
“大人只管放心、只管尽兴,绝不会有人敢进来搅扰你们的兴致!”伙计点头如捣米,一边笑着一边弓腰退去。
没了宫人在侧,李漼明显不似素日那般拘谨,举手投足、推杯换盏间多了几分洒脱随性。
几杯酒下肚,他的兴致越发好,探着身子看向林景:“我记得王简说过,你祖上是赵国人。”
林景点头:“是,不过我在长安,并没有什么记忆。”
“是啊!你祖上是赵国人,却在长安;我是李唐人,却出生在邯郸。仔细想想,也是有趣。”李漼忽然生出一丝感慨,眼神微漾,似是忆起了陈年旧事,“你没去过邯郸,不知邯郸之美。”
此话一出,其余三人都有些惊讶。世人皆知,李漼早年随母亲流亡邯郸、九死一生,他对那座城的记忆恐怕只有无穷无尽的仇恨和恐惧,何来美之说?
看出他们的疑惑,李漼轻轻笑了几声:“那时与我李唐长平之战不久,赵人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的颈项上时时刻刻架着一把利剑,随时都可能成为赵人复仇之剑下的亡魂。朝不保夕的日子虽然凶险万分,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