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漼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其实已经没了怒气,取而代之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李音是他的女儿,因为芈昭彤的事与他心生芥蒂,待在楚地三年不归,甚至连一句简短的问候都没有。然而眼下她却为了林景的事情不管不顾地回了长安。
李漼不屑于将自己与林景做任何比较,可心里还是忍不住觉得酸溜溜的。
李音虽然脾气拧了些,但心思还算通透。尽管李漼极力掩饰,不想泄露内心的郁闷,但一切还是没能逃过她的耳朵。
听出自己父亲话里潜藏的落寞,李音忽而鼻间酸涩,不再如方才那般骄横,明亮的眸中氤氲出一丝雾气:“父皇……您不要生气,是儿臣不好,儿臣不该和您闹脾气,不该只身在外不回来……这些年,儿臣经常会想起您,想起以前您和母后一起陪儿臣玩闹的情景。
儿臣并非不思念您,儿臣真的很想一直陪伴在您身边。只不过,每每想到母亲已经不在,儿臣便不知该如何面对您……儿臣没有想好,所以就一直没有回来……”
李音鼻音软糯,还带着一些哭腔,说话的时候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一字一句情意深
重、感人肺腑,看起来隐忍而可怜。
李漼不由软下心肠,对这个女儿实在是无计可施。
“没想好?”李漼轻轻哼了一声,脸色不再似方才那般阴沉,“没想好就不回来,那现在呢?听说赵篙要将女儿嫁给林景你就回来了?”
说罢,他蹙眉看向林景:“林景,平日里看你踏实本分,可这次你着实令朕刮目相看啊。”
要是林景再笨,也听出这明褒暗贬的揶揄,他连忙俯身磕头请罪:“陛下容禀,臣……臣……”
话到嘴边,他却不知该如何去解释。虽然他与李音属于日久生情,可李音毕竟是公主,一旦措辞不当,很有能可会让李漼误会什么。
何况,李音与李倚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先前自己委婉拒绝了赵篙联姻的提议,撅了赵夫人的面子,若是此刻忽然将自己与李音的事情挑明,以赵篙睚眦必报的性子,必定又会狠狠记上李倚一笔。
对于林景,李漼可不会像对李音那般宽容,见他支支吾吾,李漼心头不由又窜起一股无名之火:“朕如此信任你,让你保护李倚的安全,你却借着这个机会引诱公主?谁给你的胆子?!”
林景大惊
,自己尚未解释,李漼就已经将这么大的罪责按在了自己的头上。他心里乱成一团麻,高高拱着手恳切说道:“陛下明鉴,臣素来敬重李倚皇子和靖安公主,从未对公主动过任何邪念!公主持重,向来与臣秉持君臣之仪,更不曾做过任何有辱皇室清名之事!”
“事已至此,你还在狡辩?!”李漼狠狠叹了口气,一双手紧紧握拳,撑得指节泛着青白,转而又指向李倚,“你与李音同住在沅茝殿,竟然对这眼皮子下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你这个兄长当真失职!”
猝不及防挨了骂,李倚顿时惨了脸色,蹭地跪下身去:“父皇,儿臣……李音和林景,他们……”
虽然李倚也已经想到了赵篙那层关系,但却并不在乎他是否会对自己再添怨念。李倚心中所想,乃是林景与李音的幸福。既然这层薄纱已经在不经意间被捅破,不如索性就将事情说明白,好成全了这二人的情意。
岂料他刚说了几个字,就听容夕一声疾呼:“陛下容禀!”
从进门到现在,容夕一直蜷缩在李音身侧,俯肩垂首,不曾发出一丝声响。眼下她猛然伏地叩首,震得其余
三人皆是一惊。
李漼缓了口气:“说。”
容夕得了令挺身立起。她神色平静,似乎并未受到方才殿中那剑拔弩张之势的影响。
“陛下,公主回京其实是为了奴婢。”
“嗯?”李漼听出些蹊跷,不由往前探了探身子,“说下去。”
容夕垂眸深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