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漼心思通透,随即便猜出了这内里隐藏着的不宜为人道明的隐衷。只不过,这件事关系到公主的名誉,他并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拆穿。没想到赵篙慌不择言,便等于在众人面前直接戳破了李音的秘密。
赵篙是个明白人,若是放在平时,绝对不会说出这般鲁莽的话。李漼不悦,但看他一副魂飞魄散的惊慌模样,知道他是实实在在受到了惊吓,便强压着心中的怒气低声说道:“这件事和林景有什么关系?朕看你是吓糊涂了。”
赵篙一愣,猛然回过味来:“是是是,陛下说得是,是臣口不择言,臣被吓傻了,不知道说的都是什么混账话……”
李漼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林景听得清楚,知道一切已经落入他的法眼,顿时憋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一句话也不敢说。
李漼没有看他,只盯着跪在地上的李音,剧烈起伏的胸口昭示着他越加难忍的愤怒。
方才还哭闹一片的兴乐殿顿时静了下来,只偶尔听见一声短短的抽泣。李漼被这抽噎声搅得烦躁至极,猛地回头看向李佶:“再哭就给朕滚出去!”
赵夫人惊恐万分,连忙用手捂
住李佶的嘴,委委屈屈地蜷在一边。
“三年几乎音讯全无,一回来就捅娄子!你可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朕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李漼恨得牙根直痒,恨不得一脚踹在李音身上,“林景,找人把她送去廷尉府,让李斯看着处理吧。如此胡作非为,朕管不了,也不想管。”
林景还未来得及求情,一直跪在李音身后的容夕立刻伏身哀求:“陛下开恩,公主她并非有意,她绝无伤害赵大人之心,还请陛下明鉴!”
李漼深深吸了口气,狠狠瞪了她一眼:“身为公主的贴身侍婢,竟然不知道劝着,任由她乱来!若非看在太后的份上,朕早已砍了你的脑袋,哪里还有你说话的份?”
一听这话,李音立刻直起身来,大有一副视死如归的凛然:“父皇,儿臣说过了,一人做事一人当,和别人无关!父皇要罚儿臣,儿臣认了就是!”
“呵,你倒是挺有骨气。”李漼盯着她的眼睛,虽有嘲讽之意,但怒气明显减了许多。
赵篙已经从惊吓中恢复了大半,心思也敏锐了起来,他随即察觉到李漼态度的微妙变化,赶紧见缝插针地替李
音求情:“陛下,公主并未伤到臣,不值得兴师动众,更不必惊动廷尉。这件事本就不是大事,还是尽量大事化小,以免伤了皇室尊严。”
这话明着是替李音求情,暗地里则是给了李漼一个台阶。
李漼叹了口气,俯身将赵篙扶起:“让你受委屈了。”
“臣不委屈。”赵篙以袖拭泪,因为受惊而失了色的嘴唇微微颤抖,“能为陛下解忧才是臣的荣幸。”
李漼听得心中舒服,可脸上该绷着的还得绷。
“既然赵篙都替你求情了,朕就暂时饶你一命,不将你送去廷尉府了。”李漼皱着眉头,冷冷瞄了李音一眼,“不过,无规矩不成方圆,该罚还得罚。赶紧给朕滚去政事殿,听候发落。”
李音咬着唇轻轻哼了一声,依旧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见李漼又要发火,容夕赶紧上前搀住李音:“公主,奴婢送您去政事殿。”
她手中暗暗用劲,轻轻拖了李音一把。李音明白了她的意思,转身怏怏地朝李漼磕了个头,然后起身快步离去。
望着她的背影,李漼忍不住摇头,随即又行至赵夫人母子身前,一转之前的声色俱厉,缓言
宽慰:“李音与李佶是姐弟,不会真存什么恶意。朕这次会好好罚他,让她记住教训。”
李佶瑟缩着不敢说话,赵夫人委屈着抽抽噎噎:“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漼笑了笑,抬手抚着李佶的脸颊:“回头朕让李音来给你道歉,不许再哭了。”
李佶瘪着嘴,脸上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