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景被押入河南府大牢,死刑犯,是河南府重点羁押对象。安景在狱中环视黑魆魆的牢狱,心中无限感慨。这难道就是为人鹰犬的下场吗?李琮何其歹毒,早知如此,当初真该趁机刺死此窃国.贼。即使不幸殒命,好歹还会在史官笔下留下清誉。可现在倒好,帮李琮杀昭宗,摧毁大唐社稷,反过来又被李琮杀掉,里外不落好。
安景越想越气,一时想不开,竟用头砰砰撞墙,额头上很快就出现血印,样子凄惨。
“慢!蒋枢密,这是何必呢?既来之,则安之,要爱惜身体。”王殷突然现身,隔着牢门笑吟吟地看着狼狈不堪的安景。
“畜生!”安景咬牙切齿,目眦尽裂。
“蒋枢密休要动怒,适才搜查阁下府宅,得到不少价值连城的宝贝,王门打算据为己有。阁下的爱妻年老色衰,王某本打算将其收入府中做个仆人,没想到听闻丈夫被捕竟然悬梁自尽了,好气性!阁下的爱妾儿媳倒是不错,年轻貌美,俊俏贤淑,对,还有一位待字闺中的小女儿,年方及笄,明眸皓齿,清丽脱俗,王某打算都收为侧室,老丈人,同意吗?”
安景胸口剧烈
起伏,踉踉跄跄地走到牢门前,一张嘴,朝王殷喷出一嘴鲜血,王殷躲闪不及,溅到衣服上不少。安景瞬间老了许多,他闭上眼,努力平复心情。
半晌,安景道:“蒋某临死之人,只求弄明白一些事情,不做个糊涂鬼。”
“将死之人,告诉你也无妨。王某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蒋某与你并无冤仇,你与赵殷衡何故要害我?”
“说来话长,蒋枢密身居高位,得罪的人太多啦!其实要害阁下之人,不止王某与赵殷衡,还有太后与李圭。”
安景睁大眼睛,不敢相信。
王殷继续道:“王某与赵殷衡看不惯阁下,就是单纯嫉妒,嫉妒阁下受宠于庆王,高官得坐,骏马得骑,是以我等便想铲除阁下,也过过枢密使的瘾。你看,如今王某权知枢密使,阴谋得逞了!再一个就是太后,你杀了他丈夫,又杀了她儿子,她要你偿命,这理所应当吧!数日前,阁下与柳璨、张廷范夜会积善堂,便是王某与太后设下的圈套,还有那梅树下挖出来的石像,上面刻有你们三人谋反的伪证,庆王看罢怒不可遏,是以阁下锒铛入狱。”
“太后复仇,理
所应当,蒋某并无怨言。”
“至于李圭,不知阁下是否记得,当初庆王问其子优劣,敬翔李振都三缄其口,只有你安景不识时务,说李俨优于李圭。庆王当时欲立储嗣,支持李俨,无异于与李圭为仇作对。李振与李圭交情莫逆,就把阁下的意见告诉李圭,是以李圭誓要铲除阁下。当初阁下屡遭行刺,便是李圭联手高都护高仙芝所派遣的刺客所为。没想到你安景命真大,能活到现在。”
安景恍然大悟,这回算明白了。他忽然想起前几日在汴州还求李振为自己求情,原来李振早就欲置他于死地了,能帮他才怪!他才发现,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自作聪明的蠢汉,折腾半辈子,到头来不过是一场梦幻泡影,实在可笑。
河南府尹张全义亲任监斩官,他首先宣读了安景的罪状,又约么过了三刻钟的时间,下斩杀命令。刽子手举起手中的刀,用力砍向安景的脖子,紧跟着人们的视线中喷出一片血光,斗大的人头与身体分离,滚在地上,人群发出一阵惊呼。
人群逐渐散开,林景拉着萧娘也离开南市,回到积善宫。
何太后听到寝殿外的熟悉的
脚步声,立即打起精神,紧走几步,迎上林景与萧娘,道:“怎么样?”
“安景人头落地,‘借刀杀人’大功告成,太后可焚香告慰先帝在天之灵。”林景道。
何太后突然掩面而泣,萧娘问:“大仇得报,理当高兴才是,太后何故伤心?”
半晌,何太后止住哭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