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少均一骨碌身坐起来,三下五除二穿上衣服,连幞头都来不及戴,蹬上靴子,便带着刀,火急火燎地冲出家门,朝事发地点奔去。
杨少均跑出来一看,才发现京兆府府廨着火了,火势很大,好在没有风,只要及时扑灭,并不会到处蔓延。此时已经二十几位居民在搬运水桶和溅筒,急匆匆奔向府廨,后面还有十多人正搬着梯子往这边赶来。
着火部位是府廨的正门斗拱处,火焰腾跃宛如一条舞动的火龙,很快连府廨的宅门也跟着起火,浓烟滚滚。杨少均闻到一股麻油味,看来这是有人故意放火,肯定在府廨门前泼了大量麻油,否则府廨大门好端端的,怎么会着火?他走近一闻,这种气味愈加强烈。
他紧走几步,拉住一位坊民,道:“可曾见到纵火之人?”
“不曾见到!”
杨少均挥手示意坊民离开,他越想越来气,在府廨门前来回踱步。
“纵火之人在此!”
“谁?”杨少均扭头一看,只见一个围着黑面纱的中等身材的男子出现在面前,正冷森森地注视着他,手中还提着一把刀。
“有必要知道是谁吗?反
正阁下又抓不住某。”这人言语中带着一丝冷嘲热讽。
杨少均怒不可遏,拔出刀来就冲过去。哪知这名蒙面男子并不应战,抽身就走,杨少均不敢怠慢,随后就追。
这名蒙面男子当然就是林景,他与袁化龙三人分头行动。袁化龙三人负责纵火,然后装作救火之人,隐蔽在救火队伍中。
林景藏在夜色深处,始终注视着事发地点。他认得杨少均,只要杨少均一出现,他便迅速现身引杨少均离开此地。
林景与杨少均一前一后穿过南市,来到洛水新中桥中央。说起新中桥,灵州府人只称作中桥,只因多数人已不清楚这中桥的来历。
中桥曾在唐初被洪水冲毁,后来咸亨年间司农卿韦机重修中桥,但其址东移,故中桥有旧新之称,武则天曾令将作监加固新中桥,粗略算来,此桥竟也有二百余年。
如今的中桥伤痕累累,毕竟见证了两百多年的人世浮沉,刀光剑影。云收少室初晴雨,裴拂中桥晚渡津。林景隐隐犹能感觉到这种气氛,弱裴扶风,中桥夜谧,玉宇旷然。
林景站在桥中央,止住身形,回身注视着二十步之外
的杨少均。此时杨少均也停下脚步,他持刀喝问:“阁下是何人?何以深夜纵火焚烧京兆府?究竟意欲何为?还不束手就擒?”
夜静如渊,只有桥下哗啦哗啦的流水声隐隐传来。杨少均雄厚的声音传出老远,林景又不聋,当然听得见。
林景一挥手摘掉面纱,向前走了几步,道:“你我见过面。”
杨少均也向前走了几步,由于夜色很浓,尽管有闪烁暗淡的星光,他仍不能看清林景的轮廓,但他沉默半晌,突然道:“原来是你,幸会!福先寺一别,未料在此相遇。阁下自云来自吴越,客居灵州府,寇某没记错吧!”
林景暗自吃惊,他与杨少均也只不过交谈数语,没想到时隔两个月,杨少均竟然记得清清楚楚,实在匪夷所思,其人绝非泛泛之辈,这让他更加确定这个看法。
他也仔细打量杨少均,只见杨少均身高八尺,国字脸,四十多岁,胡须飘洒,语音洪亮如钟,足见丹田之气浑厚。巍然站立,器宇轩昂,确是一表人才。他早就听说李振、敬翔和杨少均是李琮最信赖的宣武三杰,前二者谋略过人,杨少均则是勇
武出众。
“杨将军,听闻将军勇冠三军,某自幼亦颇习弓刀,愿与将军领教一二,若某败于将军,自然为将军所擒,如何?”林景没有直接回答杨少均的问题。
“好!拿不住你,寇某枉称宣武神王!”杨少均“神王”的诨号,原是李琮送的。某次杨少均躬擐甲胄,乘乌骓马,冲杀于阵前,李琮见杨少均威风凛凛,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