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澜随即想到,人家姑姑侄儿莫非原本计划看水看花看星星的,被自己一来给搅和了?
不由有些心虚,脸上笑得越发和善,随手解下腰上玉,故作老成道:“论理我也算是太后的女儿,仓促之下却无预备表礼礼,一个小玩意,公主拿去随便赏人吧。”
楚玄玉淡漠道:“既是太后的女儿,公主怎可随意赠予。”
纳澜瞪他一眼,娇嗔的说道:“我这不是为了讨公主欢心吗!”
一面却撸下了手上楠木串珠:“呐,清华寺主持亲自开的光,在佛前供了九九八十一天的,蓝泽姑姑有一串,神绒姑姑也有。”
楚画咧嘴一笑,接过那还带着体温的佛珠,顺手戴到腕上:“岂敢岂敢,今后我日日带着,吃饭睡觉也不拿下来,可好?”
楚玄玉有些诧异的看向她,仿佛头回见到这样和颜悦色说笑打趣的别人。
抬头看看天色,纳澜收了笑,诚恳道:“天色不早,今日也扰了你大半天,我得回去了,迟了怕太后惦记着。
”
楚玄玉随意客套了两句,便不虚留她了。一路又亲自送她出门上车,眼看着走远了才默默转身。
却说纳澜一行车马踏上回程,张管事心思细腻。
他将随行的八个王府侍卫平均安排在公主马车驾四周,后头是小厮的跟车压驾,一路小心,只求太太平平回府交了这趟差。
眼见一路顺畅,估摸着就剩一炷香工夫的路程了,张管事回到府里暗地里松了口气,如释重负的回屋了。
行至朱雀大街,忽然有飞骑自前方疾驰而来。
马背上形貌剽悍的异族人一掠而过,后面跟了五六骑!他们口中胡乱叱叫,马蹄带起大片扬尘,众人纷纷挥袖掩面。
“哪来的蛮子,竟敢在官衙大道纵马!”钟裳小声怒斥了一句。
突然,比这更坏的事发生了:马受惊了。
按说公主府用的马匹都是经过特殊调教的,等闲惊锣也不能扰其心志。
可这回却是被扬起的碎石弹中眼睛,顿时惊叫起来,前蹄跃起一阵乱踏。连
带着另一匹也受了惊吓乱窜起来!
皇宫的车夫和几个仆人竟都控制不住,车厢被拖得东摇势危险之极!
“哎!”纳澜在里面被摇晃的左磕右碰。
干钧一发的当口,忽闻一声大喝!
从天而降一个黑色身影压在起初受惊的马背上,一把抢过缰绳死死勒紧。马被勒的前蹄悬空秽嘶叫,挣扎了片刻,最终口吐白沫败下阵来,伏在地上喘息不止。
头昏沉发散乱的纳澜这才挣扎着从车里探出身来:“谁?是何人?多谢援手……”
一句话未说完,只听钟裳气呼呼质问:“你们是什么人,可知天子脚下在官衙大道纵马,该当何罪?惊了贵人,更是万死难辞其咎!”
原来这人正是前头一骑绝尘的异族男子。
眼看惊了人家的马,便回身施救。
只见这人毛发极盛,一脸络腮胡,看不出年纪,两只眼睛精光四射钉牢了纳澜:“你叫什么名字?”
竟浑然视众人如无物。
这人的眼光像狼一样,纳澜下意识的
避开他目光,定了定心神,方才道:“这位壮士,看模样想来是北戎人士?既来到紫冥,还请知晓此地的规矩。须知云悦城乃天子脚下,街市纵马至伤人者,依律可判流徙。我劝壮士约束属下,以免来日招致更大事故。今日‘你惊了我的马,不过也救了我,咱们就当扯平,你走吧。”
男子却仿若未闻,近一步靠近,一手就挥开阻挡的仆人,咄咄逼人的站在纳澜的面前,指着她质问:“你叫什么名字?”
“放肆!”纳澜勃然大怒,伸手去打开她的手。
只听对方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好烈的性子,和御王一样,不愧是一个国度的人,我很欣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