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轿内铺了厚厚的锦褥,中央摆着的熏炉将这一方小小的空间烘得又暖又香,玉奴裹着桂旗追出门给他披上的披风,抱着个精巧的鎏金手炉,歪在绵软的坐垫上吃点心。
举办琼花宴的庄子名为“木兰坠露”,遍植木兰花,是当年先帝赐给长公主的陪嫁,更是长公主与先驸马的情好之地。
可惜先驸马英年早逝,长公主伤心不已,因怕触景生情,不再在木兰坠露长住,此处便多用来宴饮。
木兰露在京郊二三十里外,出了城门,车驾又行了许久。
玉奴吃饱喝足,在轿内熏的瑞脑香中昏昏欲睡。为免真睡着了仪态不佳,他坐直了,打起帘子往外看。
外头的冷风扑面而来,玉奴神志一清,刚巧撞进了外头骑马的羽寺漠然的眼中。
控制不住地,玉奴想到那夜他握着自己的手腕强迫性地插进来时的眼神,那种忍耐到极点后无法克
制的冷厉凶暴,心里又忍不住打了个突。
他不想露怯,便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装模作样地四下看了看风景,什么都没咂摸出来,撞了鬼似的把帘子放下了。
余下的路途,玉奴老老实实地坐在轿子里,安分得出奇。
约莫午时初,车马才渐渐停下。
玉奴避过羽寺伸过来搀扶的手,自己扶着车辕跳了下来。他没看到身后羽寺的脸色又冷了几分,庄子门口守着待客的几个小厮中便有一人迎了上来。
“敢问尊驾可是恪亲王府的白姑娘?”玉奴有些受宠若惊:“你见过我?”
那小厮极伶俐,立刻笑着回道:“小的无福,虽未见过贵人金面,却认得亲王殿下的车驾。且殿下极器重姑娘,亲口嘱咐了长公主殿下关照姑娘,这不,小的奉公主之命,在此恭候许久了。”
玉奴被捧得喜笑颜开,自袖中摸出一颗金珠扔给了他:“果
真是公主殿下的人,真是机灵。”
这金珠有小指肚那么大,精巧无比,殊无杂质,细看之下还能瞧见表面阳刻的缠绕的牡丹花枝,既贵重又风雅,是楚荆霜差人制出来专供玉奴赏人使的。
这金珠在王府无用武之地,这次赴宴,玉奴就是奔着摆阔来的,因此临行前狠抓了一把揣在了袖子里,随时预备着挥洒。
小厮手忙脚乱地接过那珠子,一看出那金子的成色眼都直了,不料这天仙似的美人出手如此阔绰,面上的笑堆得放都放不下,点头哈腰地连连谢恩。
玉奴摆了摆手:“可是要去拜见长公主?”
余下几个守门的忙殷勤地大开了门,谄媚地笑着:“参见姑娘。姑娘仔细脚下。”
九龄玉奴正高兴,洒了几颗珠子给他们:“天儿这么冷,你们辛苦了,权当我请你们喝口热茶。”
那几人正暗悔方才跑得不够快,没成想自
己也得了赏,喜得话都不会说了。
羽寺在后头瞧着,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玉奴听见了,却只敢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扫兴。
跟在小后头进了门,玉奴举目四望,所见无非寻常亭台楼阁,华丽是华丽,却在冬日的冷风下透出无端的萧索,心中不免微觉失望。
又走了一会儿,绕过一道影壁,眼前猛地一亮,好似武陵人误入桃花源,只见前方白雾氤氲,数道细细的水流蜿蜒而来,两侧夹着的长廊上悬着的银白色的绡纱随风摇曳,沿途是一丛又一丛盛放的木兰花,错落有致。
风一来,暗香浮动,剔透的水露自或雪白或嫣红的花瓣间坠落,宛如九天仙女一同落泪。
见玉奴驻足不前,神色恍惚,显见是叫这美景摄去了心魂,小厮见怪不怪,笑着开口。
“姑娘头一次来,咱们这儿的一应布置都是长公主亲自安排的,四季美景各
有干秋,向来极得贵人们的喜爱。”
玉奴还陷在眼前的景色中不能自拔,又看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