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助她破阵的二十四人已经率先掠到了她身前,一言不发,却俨然是保护的姿态。
天上的修罗也低头看了她一眼,面上露出些欣赏之色。
但他也只不过瞧了一眼,下一瞬,袖袍一挥,千凰手中的长剑就落到了他手中。
玉竹般的指节松松握着剑柄,他一字字道:“闻人宰,你没有第二条命叫她偿了。”
这剑方才还在千凰手上,每个人都瞧见了这柄未曾沾血的剑。
但瞬息间,这剑已穿过了闻人宰的胸膛,每个人也都瞧见了泛着寒意的剑锋在闻人宰身上穿胸而过。
但没有一个人看清这把剑是如何刺入闻人宰胸膛的!
没有血流下,因为魂体是没有血的。
似乎有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从天空中传来,闻人宰近乎凝实的魂体在众人眼中一寸寸碎裂,须臾间化为飞灰。
最后一声怒吼,已破碎在他的喉咙中。
余下的黑衣人们纷纷举起了兵器,却没有人敢第一个上前,他们的额头上涌出细密的汗水,双腿也在不停地战栗。
晏枕舟忽然拔出了剑,灵力就像巨浪一般自闻人宰的身体里疯狂涌出,他魂体里最后一点不甘的怨气也吐了出来,仿佛一声痛苦的呜咽。
被无情的夜风拂过,彻底消散。
这阵风一直吹到了夜淮最尊贵的宗庙祖祠里,卷起了年轻太后的一小片裙角。
在刺耳的兵器碰撞声中,她八风不动地跪在地上,面色无悲无喜,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案上摇曳的灯盏。
下一息,烛火一闪。
凛冽寒风,声若裂帛。
属于闻人家最强大的老祖的那一盏魂灯,灭了。
年轻的太后,也终于在这寒风中露出了温暖的笑意。
……
这一夜,结束了。
明明闻人家只死了一个老祖,其他人甚至连摄政王闻人霄都还活着,但所有人都知道,闻人家,败了。
闻人霄的一张脸已经全然扭曲,说不清是哭还是笑,他浑身都是血迹,连牙齿都在咯咯打战,半晌说不出话来。
到了这个时候,千凰才走过去对他一笑,道:“闻人霄,你也输了。”
她说得那么认真,像是透过他在跟别的什么人说话,声音轻飘飘的,仿若姐妹间亲密的耳语。
但闻人霄却立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气得连嘴唇都在发抖,“你……从头到尾都是为了报复许娴婉?无论是对付许遵,还是对付我……都只是为了让她,让她不好过?”
“不错。”
千凰没有否认。
闻人霄彻底说不出话来,他哀嚎一声,像个疯子一般在地上狞笑。
千凰既不扶他,也不生气,反而退开半步,拍了拍自己的袍角。
晏枕舟低头瞧了一眼,只是一眼,便重新回到她身侧,向来藏满算计的眸子里,竟难得露出了一丝真实的笑意。
他也只说了一句话,他说:“杀了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