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半夜,你在这种地方就算了,把我叫出来做什么?”
晏枕舟没料到会见到眼前这种场景。
子夜高天,乱葬岗边,夜岚拂过地上渗着血的布袋,远处有寒鸦低鸣,近处趴着不少衣衫破烂,脑袋却亮如灯盏的黑衣人。
这些人趴伏在地,却个个目光如炬,如鬼火般挂在空中。
他身形缥缈,穿过污血与荧荧鬼火,皱着眉立在千凰面前,对周围的环境很不满意。
身侧宽大的袖袍一拂,一股冷香散开,这才勉强逼退了扑面而来的腐臭血味。
千凰鼻尖一动,香是冷的,玉是温的,可惜这人脸上的嫌弃,太明晃晃的。
于是晏枕舟这点小小的嫌弃落进她眼里,立刻化成了大大的揶揄。
“修行之人,刀尖饮血都是常事,连这点儿腐臭肮脏都忍受不了,你莫不是有洁癖吧?”
她一边说,一边绕着晏枕舟转了一圈,将他全身上下都仔细打量了一遍,“难怪总是一身白衣,原来还有这一番缘故。”
最后啧了一声,给出了结论,“矫情。”
晏枕舟:“……”
天冷了,他想吃辣炒小鸡崽,不知矫不矫情。
千凰忽然感到一阵寒意,登时轻咳一声直起身子,重新回到正经的状态。
她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可有把握对付开元境以上的老东西?”
“你又惹上了什么麻烦?”
千凰讪讪答,“这回可不是我惹麻烦,这是为了夜淮无数修士,你想想,开元境的老魔头,都已经死了,还想用活人祭祀,换他自己重生,你说,这能忍吗?”
“比这更不能忍的我都忍了。”
这声音轻得像叹息,千凰一怔,诧异地抬头看去。
月色之下,雪衣白发的男子美得惊人,唯有睫羽间那一点红痣,泄露了几丝不属于人间的愁绪。
“你说什么?”
这晏老狗,果然还是有些秘密在身上。
千凰刚决心试探一下,却听他话锋一转,又将话题拉了回去。
“开元境的老东西,若想借助活人凝炼肉身,恐怕寻常境界的修士根本不够。小鸡崽,你若是贸然闯上门去,只能落个有去无回的下场。”
所以她这不是来找他了么。
“我是有去无回,可你不一样啊。你是谁,你可是在无煞之毒、镇幽井和锁魂链的镇压下都能成功突破的人,修为恐怕早就不止开元境了吧,你总该有办法呀。”
这还没完,她眼珠一转,继续道,“别忘了,我可是把凤髓都借给你了,就算是谈条件,你也应该再帮我一次。”
“凤髓的交换条件是我在闻人霄面前护住你,我已然兑现,你休想再提第二个条件。”
哦。
她忘了,这人比她算得还精。
但千凰还是不满意,不能就这么算了。晏枕舟要是撒手不干了,那这事儿夜淮就没人能干了。
于是她试探着问道:“你说你在禁地里被关了数十年,那你关进去之前,有没有听说过闻人宰?”
太后说闻人宰二十年前就已经是顶级大能,突破不成功才陨落的。若是晏枕舟二十年前还在外面,应该听说过他的名头,说不定还能打探出点什么。
谁知晏枕舟的神色忽然一变,声音厉到近乎刻薄,“你说的老东西是闻人宰?”
千凰愣愣点头。
这反应,认识啊?
不像是关系好的样子,更像是有仇。
有仇那就好办了。
她伸出一只爪子,试探着拉了拉晏枕舟的衣袖,“你要和我一起除掉他吗?”
我出人,你出力的那种。
晏枕舟的双目已经变得血红,红色的诡异纹路顷刻间爬满了他整个身体,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释放出煞气。
千凰这下真的被吓住了。这仇好像还不小,看把人,不,